自从我回归学校后,汤崇智和我恢复了往日的联系,时常也会叫我出去玩儿。
我突然觉得,高三以后我的生活好像更加忙碌了。每天不是学习就是和这个玩儿那个玩儿。
相比起那些孤注一掷,只靠学识参加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为了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的人来说,我们的行为显然就是不务正业。
但谁叫我现在是艺体生呢,我对于文化课成绩好不好已经不在意了。就那点分数,只要我在编导专业这块,艺考时候能过线,就能读上大学,我自然就不急了。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汤崇智和我们班的钟文关系越发亲近了。
连带着我和钟文的关系也比以往要亲近一些。
其实在那之前,我并没有和他有过多的交集,我只知道钟文是一个腼腆的男孩子,文文静静的,成绩也十分突出亮眼。
妥妥的学霸一枚。
我一个学渣和一个学霸之间,当然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话都说不到一块。但偏偏出了意外,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因为汤崇智一个人,却又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三角形的稳定状态。
我不是没看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但我丝毫没有戳破,因为我不确定,在他们两个人没有亲口说出来之前,我是能装傻就装傻。
我默默成了他们两人play中的一环。我是自愿的,毕竟想吃瓜。
回想起当初给陈锐他们这对曾经的小情侣当电灯泡挡箭牌的事,那当汤崇智和钟文之间的挡箭牌,我自然更加熟练。
钟文送了我一本书,到现在还放在我家里,那是安意如写的《当时只道是寻常》,整本书里都是写的纳兰容若的词和分析散文。
我一直都挺喜欢安意如写的散文,我没想到他作为一个男孩子心思也如此的细腻,也会看这本书。
一开始我只是想借来看看,顺便摘抄下来一些自己喜欢的句子,但钟文见我喜欢,便大手一挥说送我了。
我觉得他送我这本书,可能是愧疚于我吧,毕竟我可是当了他们的挡箭牌呢。
我拿到那本书的时间,是在周六的晚上。汤崇智邀请我出去吃烧烤。
他没有叫别人,只叫我陪着他一起,和钟文在他楼下的烧烤摊上吃。
那也是我第一次去钟文的家。
我们走过学校外的那座大桥,一路走进了市区里,再跟着他左拐右拐,走进了一个看起来杂乱无章的老旧小巷子里。
我很难想象,在城市的中心里,会有这样差的一个环境。
那老旧的小巷子里,发出橘黄色的光芒,烟火气一直弥漫在四周,映入眼帘的不止有烧烤摊,还有别的小吃摊。每个摊子上都坐满了人,喝酒的,划拳的,聊天的,大多都是成年人。
偶尔也会有像我们这样的高中生,或者初中生,出现在摊子前,买上一些烧烤或小吃便急匆匆的走了。
只有我们三人,夹杂在众多社会百态中的成年人里。点上几瓶啤酒,吃着烧烤,聊一些天马行空的话题。
我习惯性的当一个背景板,因为主角永远都不会是我。除非他们叫到我,我才会出声说两句。
吃到一半的时候,汤崇智急了,他想要找卫生间,但这破旧的小巷子里,自然是没有公共卫生间的,他左顾右盼了几秒,选择了去前面的店铺借用卫生间。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我吃着烧烤,随意的问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却没发现他脸上难看的神色。
“没上成。”他半天憋出了那么一句。我恍然,估计是店铺里不允许外人借用卫生间吧。
我给他出了一个损主意,那就是找个看不见的角落,偷偷地……
嗯,这真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随地大小便的行为,不道德还丢脸。
作为一个有高素质的男子,汤崇智并不允许自己做这么没品的事,那就只能硬生生憋着。
或许是越想越气,越憋心里越窝火,汤崇智终于忍不住告诉我们刚才发生的事。
“你们知不知道就斜对面,那一条街都是做什么的?”
钟文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而我则是一脸茫然的看了看钟文,又看了看汤崇智,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就是单纯想进去借个卫生间,谁知道刚进去,问了一句。守在门口的一个男的就追问我……”
说到这儿的时候,汤崇智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明所以,还在不停追问他那个男的说什么了。最后汤崇智一狠心,直截了当的说道:“那男的问我是不是要找小姐。我解释说我只是来借用卫生间的,那男的还不依不饶,一直追问,把我气的直接转身就走了。”
“那你换家店再去问不就得了。”我虽然对汤崇智遇到的这件事表示同情,但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不可能会去找小姐的,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
他说:“那一条街全是做鸡的!我还问个毛线,走一圈,全是一模一样的店面,昏暗的光线,没有招牌,或是男或是女坐在门口,玩儿着手机,时不时查看外面经过的人。”
我顿时沉默,又瞅了一眼钟文,只见他十分淡定的继续吃着手里的金针菇,我才意识到,这是他家楼下,他当然知道那条街是什么样子的。
越说越气,汤崇智还骂了几句脏话,最后和我们说:“我差点就没走掉。那群人真是如狼似虎,我只是想借个卫生间,他们就拉着我,不让我离开。我好不容易才挣脱开。”
我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汤崇智一个人,弱小而无助的站在那里,身旁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化着大浓妆,看不清年龄,死死拽着他的衣服袖子,一直劝道:“帅哥,来嘛。进来玩儿嘛。”
啧啧,这画面一出,都能想象他那难看的脸色,以及好不容易从人家手里逃出来的狼狈样。
我笑出了声,却得来了汤崇智的一个白眼。
吃完烧烤后,我便和他们两个人一同去了钟文家里,本来我应该是直接回学校的,但说好了要当挡箭牌的,所以我就厚着脸皮,在钟文和汤崇智的邀请下,登入了钟文的家里。
他的家在五楼,我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看到他们两人成双成对的走在最前面,进入了一个破旧的老房子的入口处,昏暗的灯光时而亮,时而不亮。
那种六七十年代独特风格的楼道,让我脑海里想起了恐怖片里的一些情节来。
但好在仅仅五楼而已,很快就到了。进门后,我快速的打量着钟文的家。
一进门就是一个狭小的客厅,正对大门的地方放了一台老式的电视机,茶几上干干净净,什么东西也没放,沙发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宽度还是有的。
放电视机的斜对面,是卫生间。汤崇智此时已经迫不及待进去了,他实在憋的太久了。
而进门的左手边,则是一间小小的厨房。厨房的旁边,却是卧室。
在明亮的灯下,我能看出整个房间从里到外,全都是老式的木质家具。年代感十足。
这里,只有一个房间。
我注意到了这点,又觉得奇怪,这难道不是他自己的家吗?钟文见我打量,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我说道:“这是我租的房子。我家没在这边,我爸妈也没在这儿,所以平时就我一个人住,一间房完全够了。”
我明白的点点头,“我睡沙发就好了。”我不是很在意这点小事,我瞧着那沙发宽度挺合适的,睡起来也不一定难受。
他冲我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眼神,抱了一床被子给我放在了沙发上。
而我就是在此时看见了他书柜里的那本安意如的《当时只道是寻常》,我买的书里没有这本。
是因为我买的时候,恰好没有这本。自然看到了以后就有些爱不释手,想要借回去。
最终被钟文送给了我。
汤崇智和钟文自然是躺在一张床上的,我抱着被子,坐在沙发上,一边玩儿手机一边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门内的灯还亮着,里面时不时传来说话和嬉笑的声音。我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的我,像极了他们爱情的保镖。
没错,汤崇智和钟文是在谈恋爱,他们两个是同性恋。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不过我更加好奇他们两人,到底谁是1,谁是0。在动漫社里,总有那么一些腐女,对这种男男之间的感情,有着深度的迷恋。
可现实中,她们未曾遇到。
眼下,在我眼前就有一对活生生的例子,我脑海里装满了全是那群腐女塞给我的废料。
以我的推断,大概率是汤崇智是1,钟文是0,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也不知此时的他们是否有了运动,亦或者只谈柏拉图式的恋爱。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动静停止了,门被打开,汤崇智穿着整齐的走了出来,见我还没睡,一直玩儿手机,惊讶道:“你怎么还不睡?”
我扬了扬手机,淡淡道:“再看会儿小说就睡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去了一趟卫生间后进卧室就将灯给关了。
此刻的客厅里,除了我手机上发出的光亮以外,再没有别的光源。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我的困意在不知不觉间就来袭,手里抓着的手机,看的小说都不知道看哪儿去了,一夜好眠。
我醒来的时候,是被钟文叫醒的。他说我们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