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换锁的时候，陈默就站在楼道里看着。
“小陈啊，不是我不讲情面。”房东叼着烟，螺丝刀在锁眼里拧得咔咔响，“这年头谁容易？我房贷一个月八千。”
陈默的行李很少——一个掉轮子的行李箱，塞着皱巴巴的西装和那本被导师退回七次的毕业论文。
炒粉摊老李蹲在路边，冲他扬了扬下巴：“睡哪？”
“麦当劳。”陈默摸出手机，电量还剩17%。
24小时麦当劳经济学
凌晨两点的麦当劳，灯光惨白。
角落里的插座被三个骑手和一个流浪汉占着，陈默花五块钱买了杯可乐，换来店员默许他坐到天亮。
隔壁桌两个穿潮牌的年轻人正在翻一沓文件：
“这批985考研笔记卖爆了，昨晚又出了三十套。”
“定价还是199？”
“不，现在包装成‘学霸思维导图’，卖399。”
陈默盯着自己行李箱里那叠论文草稿——那些被导师批得一文不值的A4纸，突然胃部抽搐了一下。
这不是废纸。
这是商品。
第二天，陈默做了三件事：
① 资源采集
混进大学图书馆，拍下经济学专业所有获奖论文的参考文献页
在打印店花20元，将导师批改的论文红字扫描成PDF
② 产品包装
淘宝买烫金封面（单价1.8元）
用Canva设计封面：《清北学霸经济学密档·2024绝版》
③ 渠道测试
闲鱼定价88元（同类最便宜）
文案：“985导师内部资料，助你三天速成计量经济学”
第三天中午，闲鱼“叮”的一声：
“您有一条新订单：收货地址XX职业技术学院”
陈默的手指发抖——扣除运费，净赚72元。
他立刻做了两个关键操作：
用这笔钱买了更多烫金封面
在知乎匿名回答：“如何三天学会高级经济学？”（附闲鱼链接）
当晚，订单变成7单。
摆摊卖笔记被城管追的那天，陈默发现两个真理：
知识产品的优势：不像手机壳，PDF文件可以存在网盘里随时发送
法律红线：版权法不保护论文思路，但直接复印教材会被告
他在奔跑中修改了商业模式：
新版服务：
98元=学霸笔记+一对一论文框架指导
298元=包过查重（用越南写手降重）
余额：+3764.50元
第七天晚上，陈默站在网吧包厢里，做了张Excel表：
成本项
金额
打印扫描 82元
淘宝包装 216元
知乎推广 500元
净利润 3764.50元
他定了一间青年旅社的床位，45元/晚。
第二天一早
陈默在职业技术学院的食堂贴了张A4纸：
“招募学霸笔记分销，日结100-500元”
第一个来的是个扎马尾的女生，叫林小雨，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
“真的能日结？”她声音很小，“我之前做刷单，被骗了300押金。”
陈默当场给她转了50元定金。
三天后，林小雨带着8个同学加入，笔记销量翻了四倍。
第四天早晨，闲鱼店铺突然被封。
举报人ID叫“经济学小王子”，头像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生。
林小雨在微信上坦白：“对不起…我同学说…他表哥是XX大学研究生会的…”
陈默盯着聊天界面，对方最后一条消息是：
“他说你这种野鸡资料，活该被封。”
网吧角落里，陈默发现新大陆——
某论坛的“学术交流区”，满屏都是：
“急求经济类职称论文，代写包过，预算2万+”
他试探着发了条广告：
“985团队代写CSSCI期刊论文，查重5%以下”
十分钟后，一个微信名叫“王主任”的人加他：
“能写《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村金融创新》吗？我副高评审用。”
陈默报价8000元，对方直接转了2000定金。
当晚，他在知网下载了37篇相关论文，用越南写手网站拼凑出一篇。
凌晨三点，王主任发来语音：
“小兄弟，你这水平不行啊。”背景音里有麻将碰撞的声音，“我们领导说，得加个‘区块链技术应用’的章节。”
陈默加了2000元“加急费”。
林小雨来送销量报表时，手臂上有道淤青。
“我爸打的。”她扯了扯袖口，“他说女孩子搞这些歪门邪道，不如早点嫁人。”
陈默想起老家邻居的女儿——高考600分，被家里逼着嫁给了镇长的儿子。
他多转了200元给她：“去买点药。”
林小雨没收，只是问：“你听说过张薇吗？”
“谁？”
“去年从职业技术学院跳楼的女生。”林小雨盯着地板，“她借了裸贷…还不上。”
网吧的劣质键盘突然变得冰凉。
“经济学小王子”的店铺开张了，定价只有陈默的一半。
商品详情页写着：
“正版授权，XX大学经济学院官方合作”
配图是金丝眼镜男和某位教授的合影。
陈默查到了他的底细——某三本独立学院学生，舅舅是教务处副主任。
当晚，陈默的闲鱼账号收到系统警告：
“涉嫌学术不端，永久封禁”
余额：+11240.50元（冻结中）
支付宝弹出通知：
“您的账户涉嫌违规交易，款项冻结180天”
楼下炒粉摊的收音机在放：
“教育部重申：对学术不端行为零容忍…”
老李往炒粉里加了勺辣椒，嘟囔道：
“零容忍？那些教授自己抄得欢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