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厕所隔间的墙上，有人用记号笔写着：
“增值税票13%扣点，量大从优”
（注：指虚开增值税发票的非法交易，买方支付票面金额13%作为手续费）
陈默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腹摩挲着行李箱夹层里的U盘——里面存着帮王主任代写的那篇职称论文最终版，对方至今没付尾款。
手机震动，林小雨发来消息：
“有个建材店老板在找进项票，3个点收”
（注：“进项票”指企业进货时获得的增值税发票，可用于抵税；“3个点”即票面金额的3%）
城中村昏暗的打印店里，油墨味混着霉味。老板老周从铁皮柜底层抽出本泛黄的《企业会计准则》：
“你看第四十六条。”他指甲划着某行小字，“固定资产加速折旧可以抵税。”
（注：税法允许企业通过加速折旧法，提前抵扣设备采购成本，减少当期应纳税额）
陈默突然想起大二税法课上，秃顶教授说过的话：
“所有税收筹划，本质都是利用规则时间差。”
当晚，他做了三件事：
花800元注册空壳公司（没有实际业务，专门用于开发票或避税）
在二手市场淘了台破旧的工业打印机（实际价值3800元，但让卖家开具18000元发票）
联系上个月代写论文的王主任：“您单位需要办公设备发票吗？”
林小雨带来个穿职业套装的年轻女人，眼角有淤青。
“这是我表姐，苏晴。”小雨声音压得很低，“她公司…老板用报销威胁她。”
苏晴从Gucci仿品包里掏出一叠餐饮发票：“能变现吗？”
（注：指将公司报销用的发票卖给需要抵税的企业，换取现金）
陈默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红痕——像被皮带抽的。
“可以，但服务费要20%。”
苏晴突然笑了：“男人睡我只要15%提成。”
打印机嗡嗡作响，陈默发现最上面那张发票的消费金额是1314元。
真正的权力游戏
税务局门口的石狮子被晒得发烫。
陈默等着给空壳公司领发票时，看见个穿POLO衫的中年人径直走进VIP通道。工作人员笑着迎上去：“李所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那人腋下夹着的文件袋露出半截红头文件，标题是《关于优化营商环境专项行动方案》。
当天下午，陈默的发票申领被驳回。
理由：经营场所核查不通过
代办公司发来语音：“兄弟，得加钱打点。你知道专管员抽多少吗？40%！”
（注：专管员是税务局负责具体企业的执法人员，掌握稽查权）
余额：+28600元（现金）
陈默在城中村信用社租了个保险箱，年费380元。
存钱时柜员突然问：“做工程的？”
“为什么这么问？”
“最近来存现金的年轻人，”柜员意有所指地笑，“不是搞土方就是做发票。”
走出银行时，暴雨将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