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修复完成的提示音在实验室回荡时，李刚正用机械臂替陈希尔包扎手臂的擦伤。两千名转化者排成蜿蜒的长队，在新生者的引导下领取每日份的中和剂——淡蓝色的药剂在荧光苔藓制成的试管里轻轻摇晃，像是封存在玻璃中的碎星
"屏障能量饱和度100%，理论维持时间83天。"李博士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转化者体内的病毒碎片仍有激活风险，必须严格执行每日注射。"老人站在药剂调配台前，面前摆着数十种变异植物：会发光的水晶兰、根茎如血管般跳动的猩红蕨类，以及从李宁血液中提取的抗体样本——那些淡金色的液体在培养皿里轻轻旋转，与H-47残留的荧光颗粒产生微妙的共振
陈希尔盯着李刚机械指节在自己皮肤上的动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知道吗？昨天你举着轨道炮冲向丧尸巨像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指尖按在他机械臂与人类皮肤的接缝处，那里还残留着战斗时的灼痕，
"H-47的事...我知道你是被仇恨蒙蔽了，但以后能不能别再这样冒险？"
李刚的义眼闪过一丝波动，金属关节下意识地收紧，又很快放松。他别过脸去，望向远处正在给婴儿注射中和剂的转化者母亲："在这个世界，仁慈和鲁莽一样致命"
"但你不是机器。"陈希尔的声音轻得像晨雾，"你的机械心脏里，明明装着比谁都多的人类情感"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灼热。李刚的机械喉结滚动了两下，正要开口，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李宁虚弱的笑声："哥...你们在谈恋爱吗？能不能先来看我..."
陈希尔的脸腾地红到耳根，抓起医疗箱就往暗室跑。李宁躺在培养舱里，虽然仍戴着呼吸面罩，却朝他们比出堪称猥亵的手势。"臭小子！"李刚抓起枕头砸过去，却被弟弟灵活躲过——这是三个月来李宁第一次做出这么剧烈的动作
"抗体...库存还够吗？"李宁喘着气，目光落在陈希尔手上的医疗箱上
"够到你能活到抱上侄子。"李刚故意板着脸，却在检查监测仪时偷偷松了口气——弟弟的各项生理指标正在稳步回升，尤其是脑波频率，竟与H-47残留的荧光颗粒形成了稳定共振
陈希尔突然指着培养舱："看！荧光颗粒在往他心脏位置聚集！"那些细小的蓝光果然在李宁心口汇集成光斑，隐约勾勒出类似婚戒的形状。李宁伸手触碰玻璃，光斑竟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在培养舱内壁写成一行转瞬即逝的字：「共生」
"看来H-47留给我们的不止是记忆。"李刚喃喃道，机械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自己胸口——那里藏着与H-47相同的病毒编码，此刻正微微发烫
陈希尔的通讯器突然震动，传来新生者首领的声音："陈博士，有转化者出现病毒抗体排斥反应！"
"我马上来！"陈希尔抓起中和剂试管，却在出门前回头看了眼李刚，"别欺负你弟弟，他刚能说话"
"我哪敢。"李宁冲着她的背影笑，等陈希尔走远，突然压低声音，"哥，你俩刚才的气氛...比荧光苔藓还甜"
李刚抄起注射器作势要扎："看来你恢复得不错，要不要再抽十管血？"
"别别别！"李宁连忙摆手，监测仪上的心率曲线瞬间飙升，"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只当安静的实验样本！"
实验室外，晨光穿透量子屏障，在转化者们的瞳孔里碎成星芒。李刚望着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向临时搭建的居住区，突然想起H-47临终前的话——"活下去"。或许在这个基因与机械共生的世界里，真正的生存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杀戮，而是像弟弟心脏里的荧光与抗体那样，在对抗与融合中寻找共生的可能
他摸出贴身收藏的婚戒，内侧的刻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活下去，替我们看看春天」。远处，陈希尔正在指导医护人员调配新一批中和剂，她的电击棍不知何时又变成了粉色爱心形状，顶端挂着从废墟里捡来的荧光苔藓
李刚的心脏突然跳动得有些异常。他摇摇头，将婚戒重新塞进衣领，走向正在发芽的荧光苔藓培植区——那是转化者们用丧尸体液培育的变异植物，或许某天能成为永久中和病毒的关键
而在暗室里，李宁望着心口逐渐淡去的荧光，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末日的废墟里悄悄生长，如同基因链上的荧光颗粒，终将编织成超越物种的生命诗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