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副歌部分，钢琴声突然变得明亮，夏小梨意识到这是 AI 社社长程野远程接入的效果。
那个总是戴着蓝牙耳机的男生，上周还在物理课上用代码推算抛物线轨迹，现在却在天台上用手机连接广播系统，让黑白琴键的声音穿越十二层楼的距离，成为她最坚实的翅膀。
"我们不是等待被评判的标本 " 她的声音不再贴着舌根打转，而是像枚被弹弓射出的玻璃珠，清脆地划过空气。
阳光穿过麦克风的支架，在她手腕上投下十字形的光影，她忽然想起今早陈雨薇塞给她的润喉糖，包装纸上的卡通麦克风正对着她笑，现在那颗糖正含在舌下，化作清甜的溪流漫过喉头。
楼下的跺脚声开始与钢琴节奏重合，形成稳定的三拍子，像有人在为她的每句话铺就红毯。
夏小梨看见校长站在窗边，背对着光的剪影轻轻鼓掌，胸前的校徽在光晕里闪闪发亮。
她突然勇气大增，将报名表往控制台边缘一推，空出的手掌按在温热的麦克风上，仿佛在触碰某个正在苏醒的心脏。
当唱到 "我们的声音该由我们自己聆听" 时，夏小梨感觉有股热流从尾椎骨直升头顶。
校服下的脊背不再僵硬，而是随着钢琴的琶音轻轻摆动，像株在晨露里舒展的薄荷。
远处传来模糊的欢呼声，有人打开教室窗户，将折好的纸飞机朝校长室方向投掷，白色的纸翼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
麦克风的电流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纯净的人声与钢琴的和鸣。
夏小梨忽然想起物理老师说过的共振原理：当两个频率相同的物体靠近，就会产生强烈的共鸣。
此刻她的声带与整栋教学楼的空气柱，正以某种奇妙的频率振动，那些曾被她视为洪水猛兽的目光，原来都是等待共振的音叉。
"所以恳请学校修改赛制 " 她的指尖划过控制台边缘的便利贴，触到二十年前的少女留下的笔触，忽然明白校长为何会同意让她使用广播。
原来每个时代都有需要被听见的声音，而此刻她的声音，正与照片里那个举着麦克风的身影重叠。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钢琴声恰好停在泛音的震颤里。
夏小梨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退潮的海水，正从耳膜边缘缓缓退去。
控制台的旋钮还在散发着体温，玻璃窗上倒映着她泛红的脸颊，发尾因为出汗黏在颈侧，却意外地显得生动。
楼下爆发的欢呼声像春雷滚过操场，夏小梨看见陈雨薇从人群里跳起来，举着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灯牌，"梨神最勇" 四个荧光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AI 社的成员们站在天台边缘，对着校长室比出夸张的剪刀手，程野的蓝牙耳机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只默默守护的眼睛。
校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递来块绣着校徽的手帕："当年我也在这个位置说过类似的话。"
夏小梨看见照片里的少女穿着和自己同款的校服，只是领口别着枚麦克风形状的徽章，原来勇气真的会在时光里传递，像接力赛里燃烧的火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