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渊坐直了身体，不禁皱起了眉。
他原以为苏绾绾已经是集聪慧和权术为一身的女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让他遇到第二个。他堂堂天子，竟然三番两次要去羡嫉小姑娘的才能，当真可悲，可悲啊。
“你继续。”
姬渊咳咳了两声，愈发挺直腰背，就差身后有个戒尺固定着天子了。
李延意眼中闪过一丝无畏和坦然的情绪，她想，这天底下再接触不到的人物，也不过生着人的心，人的弱点，人的七情六欲。
将死之人，又有何畏。
她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定，“臣女已经掌握李氏的金印，只要臣女一句话，要不要支撑大燕国库，继续效忠皇室，皆在臣女。”
姬渊挑眉，“你这是，在威胁朕？”
李延意身后仿佛站着一群人，但事实只有她一个人。这个随军做过军医，救过人，杀过人，曾被断言活不过三年的女子，坚强又大胆的站在天子面前，做着怎么听都像是威胁的行为。
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也可谓是世间准则了。何况是面对比自己更加有权有势的人，想要进，要赢，不得不大胆，也不得不赌一把。
“李氏家训，报效国家，臣女受李氏生养之恩，故不敢忘教。”
她真诚道。
姬渊打量她，“那你还。”
李延意缓缓道，“皇上，臣女不懂得愚忠，臣女只了解自己，但不敢下定论，是否了解臣女父亲。如今皇上要处置李氏，自然臣女也知道应该怎么做。臣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皇上对李氏的信任，但是皇上绝对不会遵守承诺，所以臣女也不敢赌。”
所以她宁愿承担背叛天子的罪名，也要和姬策联手。
“你还想怎么做？”
姬渊道。
他倒是好奇了，她哪来的胆子。
“这世间所有的规则都不是天生，都是人定。”
李延意又道，“正如皇上掌握生杀大权，不管底下的人有罪还是无辜，都看皇上是开恩，还是赶尽杀绝。皇上可以说是为了大燕，是无奈之举。而臣女，也未必想违背李氏的家训。”
姬渊笑了笑，“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李姑娘。”
李延意低了低头，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她感受到自己平静已久的心捏疼了起来。从前她离开，是为了自己，但也给李家添了些许荣耀。可是现在她做的一切，都可能会毁了李氏。
“李延意，你的一切都是李氏给你的。你的高贵，你的眼界，你的才华。没有李家，都不可能有现在的你，这个敢站在这里和朕对峙的人。”
姬渊道。
“我可以做一切事情，我绝对不会是那个毁了李氏的人。”
李延意自称我，她既然来了，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她死了，那也值得，只要为了李家，“广陵王一旦获罪，李家所有的功勋荣耀都会烟消云散，而我就是那个罪人。皇上一箭双雕，既能杀死广陵王，又能抓住李家的把柄。而我若是活着，除了听你的话，就再也没有办法了。你真的以为我看不穿吗，皇上。”
怀璧其罪。
李氏之罪，是功勋荣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