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中的电流声戛然而止，仿佛一根细弦突然绷断。
夏小梨的指尖仍停留在麦克风支架上，就在这时，校长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雨薇的白色帆布鞋尖最先闯入视野，紧接着是带着体温的拥抱，薰衣草洗衣液的气息裹挟着少女的颤音涌入耳蜗：“小梨，你刚才的声音就像浸润了星星的牛奶。”
夏小梨感到后颈被马尾辫轻扫而过，她听见塑料灯牌发出的咔嗒声。
周明轩举着连夜赶制的灯牌，探进半个身子，“梨神开口，世界温柔”的荧光字在夕阳下闪烁不定，边缘还贴着昨晚班会课上大家偷偷剪下的星星贴纸。
教导主任的咳嗽声从人群后传来，夏小梨慌忙后退半步，却看见平日里总是板着脸的中年男人正对着掌心的润喉糖盒发愣，糖盒上不知何时被贴上了她方才发言的照片，照片边角还画着一个歪扭的麦克风。
教学楼的走廊仿佛变成了流动的星河，此起彼伏的“梨神”呼声如同春潮漫过青石堤。
夏小梨的校服袖口被不同的手轻轻触碰，有人递给她水果糖，有人塞给她手绘卡片，甚至有个女生红着脸往她口袋里放了一朵风干的栀子花。
路过初二（5）班时，黑板报上未干的粉笔画让她驻足，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女握着麦克风站在彩虹上，旁边写着“谢谢你让我们的声音有了形状”。
陈雨薇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指向楼梯拐角的穿衣镜。
夏小梨看见自己的倒影被暮色镀上金边，方才发言时崩开的纽扣不知何时被系成了蝴蝶结，后颈的碎发上别着三两枚亮晶晶的星星发卡，—定是刚才拥抱时陈雨薇偷偷别上的。
镜中人的眼睛亮得像浸了月光的琥珀，再也不是早读课上总躲在习题集后的影子。
会议室的门推开时，教导主任正对着投票结果统计表发呆。
夏小梨紧握的手指被陈雨薇轻轻掰开，塞进一块水果糖，熟悉的荔枝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听见教导主任说：“78%的支持率，是建校以来学生提案的最高票数。”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指尖敲了敲桌面，那里躺着她昨天落在校长室的自动铅笔，笔帽上还缠着段粉色的橡皮筋，明是陈雨薇的东西。
“其实我年轻时候”教导主任突然别过脸去，清了清嗓子，“也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可惜那时没有学生评委。”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铁皮糖盒，倒出一颗润喉糖放在夏小梨掌心，糖纸图案居然和她方才发言时含着的那颗一模一样。
夕阳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泛白的鬓角镀上金边，夏小梨忽然发现，这个总在早读课没收漫画书的男人，校服第二颗纽扣上别着枚极小的麦克风徽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