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国削苹果的动作猛地顿住，整个人都僵硬了，脸上的那点欣慰瞬间褪去，只剩下愕然和一种深埋已久的痛苦。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个问题打回了遥远的过去，眼神有些涣散。
“你妈……”秦建国喃喃着，声音干涩，“你问她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知道。”秦宵昼垂下眼睑，不敢看父亲的表情，“从小到大，您总是不提她。妹妹走了，现在……我想知道。”
秦建国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在回忆一件极其遥远又模糊的事情。“你妈她……自从生下你们兄妹俩，就一直有点……恍惚。”他斟酌着词句，似乎很难形容那种状态，“不是不疼你们，就是……怎么说呢，人好像总不在这儿，眼神常常是空的，有时候会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候又会突然惊醒，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恍惚？”秦宵昼皱起眉。
“嗯。”秦建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医生说是产后有些抑郁，可我觉得……又不太像。她总说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直到……直到你们五岁生日那天。”
秦宵昼的心提了起来。
“那天给你们过了生日，吹了蜡烛，她还笑了，笑得挺开心的，我还以为她好起来了。”秦建国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释怀的痛楚，“可第二天一早，她就不见了。什么都没带走，就留下一张纸条，说她要去‘找回自己’。”
秦建国的眼眶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哽咽，“我报了警，登了报，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不是自己走的，是被什么东西……带走了。”
秦建国用力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湿润，摆了摆手：“都过去了，别想了。你妈她……大概是不要我们了。”
秦宵昼看着父亲疲惫而悲伤的侧脸，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母亲的状态，她的恍惚，她的“凭空消失”，那句“找回自己”……这一切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经历了妹妹的事情，秦宵昼觉得什么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
处理父亲医院的费用，秦宵昼带着满身疲惫和心伤，回到了渡厄斋。那座位于阴阳交界处的小店，此刻成了他唯一的归宿。林鹿鸣安静地陪在他身边，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递上一杯水，或者默默地整理着凌乱的货架。
妹妹的惨剧像一块巨石压在秦宵昼心头，父亲病榻上的憔悴和关于母亲失踪的诡异描述，更是让他寝食难安。他不能再回到阳间按部就班地生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他看着身边的林鹿鸣，她那半透明的身影提醒着他，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我们……就留在阴间吧。”秦宵昼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林鹿鸣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嗯。这里有渡厄斋，有我需要找回的东西，或许……也有你要找的答案。”
秦宵昼点了点头。留在阴间，一来林鹿鸣是鬼魂，滞留阳间诸多不便，在这里更方便寻找她遗失的记忆；二来，他隐隐觉得母亲当年的“恍惚”和“凭空消失”绝不简单，或许线索就在这阴曹地府；更现实的是，他得活下去，得赚钱给父亲治病，而渡厄斋，是他目前唯一的依靠。
说干就干。秦宵昼骨子里那股送外卖时练就的行动力又上来了。他发现阴间的外卖行业简直是一片未经开垦的处女地，零星有几个小鬼推着车卖点冷饮小吃，根本不成规模。而他，手握阴阳两界通行的能力，简直是降维打击。
“重启渡厄斋！”秦宵昼拍板决定，眼神重新燃起光亮，“而且，要做就做大！目标是阴间第一连锁外卖品牌！”
林鹿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认真道：“想法不错，但硬件得跟上。”
于是，一人一鬼开始捣鼓。秦宵昼利用之前攒下的和从凌宜那里“缴获”的阴间货币，给渡厄斋来了个大升级。外卖箱是基础款，但内里加装了陆鸣玉友情赞助（据说是从某个倒闭的鬼屋拆下来的）“鬼火加速推进器”，送餐速度堪比火箭。渡厄斋的APP也重新设计，界面更符合阴间审美（主打一个黑底绿字加骷髅头特效），还增加了“阴气导航系统”，专治各种鬼打墙和迷魂阵。
刚开张没几天，林鹿鸣又有了新发现。她拿着一个阴间版“智能手机”（造型酷似一块墓碑），刷着本地论坛：“宵昼你看，现在阴间流行‘跑腿’服务，代排队喝孟婆汤、代烧纸钱元宝、代给阳间亲人捎话托梦……五花八门，我看咱们APP上也可以加这个功能，拓展业务嘛。”
秦宵昼一听，觉得可行。外卖加跑腿，双管齐下。然而，当他兴冲冲地准备上线新功能时，才发现这“跑腿”市场，早就被人垄断了。
“牛头马面？！”秦宵昼看着APP后台显示的竞争对手信息，嘴角抽了抽。这两位地府的“金牌员工”，居然利用职务之便，搞起了副业，凭借“官方背景”和遍布地府的关系网，几乎垄断了所有的代办业务。
“这不就是利用职权搞垄断经营吗？”秦宵昼愤愤不平。
林鹿鸣倒是看得开：“有竞争才有进步嘛。他们有官方背景，我们有价格优势和服务创新啊。”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价格战”在阴间悄然打响。渡厄斋APP打出醒目广告：“新用户首单免费！”“跑腿业务满十殿阎罗币减三殿！”“会员充值享折上折，还送孟婆汤口味跳跳糖！”
这还不算完，秦宵昼发挥自己“阴阳通吃”的独特优势，推出了“阳间代购”服务。消息一出，整个阴间都沸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