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贵？贵有贵的道理！”王德发撇撇嘴，“我这可是‘王霸斋’的牌子货，独一份！别处你想买都买不着！”
秦宵昼看着王德发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暗自冷笑。也罢，就当还了雾隐墟那个人情。“好，一万就一万，我买了！”他干脆地说道。
“啊？”王德发反而愣住了，他本以为秦宵昼会讨价还价，没想到答应得这么痛快，“你…你真买？”
“当然是真的。我付钱，你王老板不会没货吧？”秦宵昼反问。
“有有有！怎么会没有！”王德发连忙从摊位底下拖出一个大纸箱，里面装满了花花绿绿的纸扎烟花。“给，秦老板，您点点，一百筒，一筒不少！”
秦宵昼接过箱子，随意扫了一眼。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冥币，数出一万，递给王德发：“点清楚。”
王德发接过冥币，舔了舔手指，一张张仔细地数着，眼睛放光，生怕少了一张。确认无误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钱揣进怀里。“行啊，秦宵昼，这才多久不见，出手就这么阔绰了？”他看着秦宵昼，语气酸溜溜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秦宵昼懒得理他，抱着纸箱转身就走。
“哎，秦老板，等等！”王德发又叫住了他。
“还有事？”秦宵昼不耐烦地回头。
“那个……你买这么多烟花，干啥用啊？”王德发一脸好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秦宵昼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确实接了地府官方的七月半烟花秀得送货任务，本来也是要在鬼市上购买烟花得，只是他才不会告诉王德发。他要用王德发卖给他的烟花，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秦宵昼抱着烟花回到渡厄斋，将纸箱放在桌上。他随手拿起一筒检查，纸壳粗糙，接口处甚至有些脱胶，颜料也涂得歪歪扭扭。“王德发这孙子……”秦宵昼摇摇头，果然不能指望他有好货。不过，放个响应该没问题。
七月半很快就到了。
阴间的天空比往日更加晦暗，空气里飘荡着纸钱燃烧后的灰烬味。奈何桥两侧挤满了翘首以盼的鬼魂，准备观看一年一度的烟花盛会。
秦宵昼站在奈何桥的桥头堡上，望着下方黑压压攒动的鬼头，心里多少有些打鼓。这可是他接手渡厄斋后承办的第一个大型官方活动，可不能出岔子。
“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秦宵昼对身旁的林鹿鸣说道。
林鹿鸣点点头，拿出阴间特供版“大哥大”，拨了个号码：“喂，老白吗？可以开始了。”
“收到！”对面传来白无常懒洋洋的声音。
片刻后，一枚信号弹咻地窜上天空，炸开一朵惨绿色的火花。
烟花秀正式开始。
一束束纸扎烟花从奈何桥两侧的发射点腾空而起，在漆黑的阴间天幕上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虽然远不如阳间的绚烂，但也足以让平日里生活单调的鬼魂们兴奋不已。
“哇，好看！”
“今年的烟花好像比去年的亮一点？”
“渡厄斋搞的？不错啊！”
鬼魂们发出阵阵惊叹，纷纷仰头观望，暂时忘却了生前的苦难和死后的寂寞。
秦宵昼看着鬼群的反应，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王德发那些劣质烟花，效果还勉强过得去。
“轰！”
突然，半空中一声异响，一发正在爬升的烟花提前炸开，没有绽放出预期的光彩，反而喷出一股浓密的黑烟，带着刺鼻的硫磺味。
“嗤——嗤——砰！”
紧接着，又有几发烟花在半空中哑火，或者直接炸膛，喷出的不是绚丽的火花，而是呛人的黑烟和未燃尽的纸屑。黑烟迅速在空中弥漫开来，遮蔽了后续烟花的光芒。
“怎么回事？”秦宵昼眉头紧锁，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桥下的鬼魂们也开始骚动起来。
“搞什么啊？怎么放哑炮了？”
“这黑烟什么味儿？呛死鬼了！”
“我怎么感觉魂体有点不舒服？”
一些离得近的鬼魂被黑烟熏得咳嗽不止，甚至感觉魂体变得稀薄，脸上露出痛苦和恐慌的神色。
秦宵昼也闻到了那股怪味，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不好！这批烟花果然有问题！”他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王德发那批货出了问题！
“林鹿鸣，快！通知老白他们停下！”秦宵昼急忙喊道。
林鹿鸣也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拿起“阴讲机”准备呼叫。
但已经迟了。
“砰！砰！砰！”
更多的烟花在发射架上或半空中失控爆炸，黑烟滚滚，几乎将奈何桥上空笼罩。鬼魂们的惊叫声、咳嗽声、咒骂声混成一片，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阎王大人驾到——！”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唱喏穿透混乱。一道金光破开黑烟，阎王板着脸出现在奈何桥头，身后跟着一群阴差。他本是来看烟花的，没想到看到这幅景象。
阎王身穿冕服，头戴冕旒，本该威严无比，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就在刚才，一发失控的烟花拖着黑烟，擦着他的冕旒飞了过去，虽然没伤到他，但那股黑烟把他熏得够呛，几缕烧焦的纸屑还挂在了他的胡子上。
阎王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奈何桥头这片狼藉的景象——半空中弥漫着呛鼻的黑烟，桥下的鬼魂们咳嗽着、骚动着，惊恐不安，原本的节日气氛荡然无存。最后，他的视线如利剑般钉在了同样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秦宵昼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阎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杂音。刚才那失控的烟花虽然没直接伤到他，但那股浓烈的黑烟却结结实实地把他熏了个够呛，几缕灰黑的纸屑甚至狼狈地挂在了他威严的冕旒垂珠上，让他精心维持的仪容扫地。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声如洪钟般炸响：“是谁？！是谁搞的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