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抬头看见他，怨毒地啐了一口：“小兔崽子，都是你害的！我跟你没完！”
“他那是罪有应得，您老还是多烧点纸钱，求求自己别步后尘吧。”秦宵昼冷笑。
“你等着！”王大妈气得跳脚，想冲上来，结果脚下一滑，“哎呦！”一声惨叫，抱着腿在地上打滚，看样子是摔得不轻。
“啧啧，现世报，来得快啊。”秦宵昼摇摇头，拉着林鹿鸣转身就走。
林鹿鸣噗嗤一笑：“秦宵昼，你现在怼人都一套一套的。”
刚离开黑市，秦宵昼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秦宵昼……嘿嘿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像是漏气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谁？”秦宵昼皱眉。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身边有个叫林鹿鸣的女鬼。”声音阴恻恻的，“给你三天时间，把她带到我指定的地方，不然……就准备给她挑个好点的骨灰盒吧，黑市新款打折哦。”
电话挂断。
秦宵昼脸色沉了下来，看了一眼旁边哼着小曲的林鹿鸣，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
“怎么了？”林鹿鸣问。
“没事，推销墓地的。”秦宵昼随口胡诌，心中却打定主意，必须尽快查清这个神秘电话的来头，罗盘用起来。他绝不会让林鹿鸣受到任何伤害。
阴暗潮湿的黑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像是腐烂的贡品混杂着燃烧不完全的纸钱，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陈旧香火气。
各种摊位杂乱无章地挤在狭窄的通道两侧，上面堆满了奇形怪状的玩意儿：眼珠浑浊、肢体扭曲的纸人；画着不知名鬼画符、墨迹渗透的黄纸；盛在破瓦罐里、散发着腥甜气味的黑色液体……
秦宵昼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尽量屏住呼吸，快步穿行在这片鬼影幢幢的区域。两旁不时传来低低的窃窃私语和诡异的笑声，冰冷的目光如有实质般黏在他身上，让人毛骨悚然。
“这鬼地方……真是名副其实的阴沟啊。”秦宵昼心里嘀咕着，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来这里，并非闲逛。那个阴阳怪气的威胁电话，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提到了这个大赛，秦宵昼隐隐觉得，在这个“阴沟清洁大赛”会不会找到一些线索，秦宵昼不承认，十万冥币的奖金，也足够他来走一趟了。
他走到一个临时搭建的报名处，一个脸上长着几颗脓包、獠牙外露的鬼差正趴在桌子上打着呼噜，口水流了一滩。桌子旁竖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大型标语牌，上面用血红色的字写着：“净化阴间环境，从‘头’做起！——阴沟清洁大赛火热报名中！”这口号配上黑市的环境，显得格外讽刺。
“喂，醒醒，报名。”秦宵昼没好气地敲了敲桌子。
鬼差被惊醒，不满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秦宵昼一番，带着几分轻蔑和不耐烦：“活人？来凑什么热闹？这里是阴间！”
秦宵昼将阴间通行证和一百冥币拍在桌上。“少废话，报名。”
“呦，这种通行证不多见，您要不知死活，随便哈。”鬼差嘟囔着，收了钱，扔给他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牌，上面刻着数字“9527”。
“这数字……”秦宵昼嘴角抽了抽，自嘲地想，“还真是看得起我。”
比赛场地设在黑市边缘一条宽阔腥臭的阴沟旁。与其说是阴沟，不如说是一条小型垃圾河，里面流淌着粘稠的、泛着油光的黑色污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仿佛混合了千百年的腐烂与怨恨。水面上漂浮着各种难以形容的垃圾：残缺的白骨、纠缠的水草、破烂的衣物碎片、烧了一半的纸钱元宝，甚至还有一些蠕动的、不知名的软体生物。
秦宵昼站在沟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深吸了一口相对“清新”的空气，试图压下那股恶心感。比赛规则很简单，在规定时间内，清理指定区域的阴沟，清理得最干净、最彻底者获胜。
随着一声破锣般的巨响，比赛开始。秦宵昼定了定神，观察了一下四周。大部分参赛者果然都是鬼魂，一个个奇形怪状，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工具”。
一个身材干瘦、穿着破烂长衫的老鬼，手持一根顶部发黑的桃木剑，对着阴沟指指点点，口中念念有词：“污秽退散，垃圾归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然而污水只是翻滚了一下，垃圾依旧漂浮。
旁边一个穿着明显是仿制道袍的“道士”鬼，则拿着一个指针乱转的破旧罗盘，在阴沟边上踱步，嘴里嘟囔着：“此地阴煞汇聚，秽气凝结，待我寻其阵眼，一举净化！乾坤无极，去！”他猛地将一张黄符扔进水里，黄符瞬间被污水浸透，沉了下去，毫无反应。
更离谱的是，一个脸上涂着厚厚惨白脂粉、穿着暴露的女鬼，竟然掏出一个招魂铃，一边摇晃一边嗲声嗲气地唱着改编小调：“小垃圾，快快来，姐姐带你把家还……”那声音尖利刺耳，引得附近几个游魂侧目。
“……这些法术也能行得话，这阴沟还能积累这么多污垢”秦宵昼看得目瞪口呆，心中腹诽。
他没有像那些“大师”一样装模作样。他从主办方提供的工具里挑了一把长柄铁叉和一个结实的网兜。他注意到这些垃圾并非完全是物理层面的污秽，有些东西上缠绕着淡淡的黑气，散发着微弱的怨念。这让他想起了渡厄斋里的一些记载。
“喂，那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动手？”那个干瘦老鬼见秦宵昼不动，反而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优越感，“光看着可赢不了，这阴沟里的东西邪门得很，没点道行，当心被拖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