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林鹿鸣。
林鹿鸣面色凝重，紧紧盯着桥面。
她白皙的脖颈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像是拉满的弓弦。
“来了。”
林鹿鸣轻声说道。
秦宵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桥头。
那人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正是之前在黑市摆摊的职业打假人李逵。
“秦先生，久等了。”
李逵走到秦宵昼面前，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秦宵昼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不由用眼神哀怨地看了一下李逵，无声控诉：“玩神秘吗？”李逵看懂了，不由瞟一眼林鹿鸣：“不是你不让那个姑奶奶知道吗？”
秦宵昼轻咳了一声：“你约我们来这里，有什么事？”
李逵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鬼魂靠近。
他压低声音，“我一直在调查王德发在阴间的经济收入，发现很不正常，其中一个异常就是和一个黑心作坊有勾结。”
“什么作坊？”秦宵昼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李逵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饮料，“他们用这个——杨枝甘露，冒充孟婆汤出售。”
秦宵昼接过饮料，仔细端详。透明的塑料瓶里，装着淡黄色的液体，里面漂浮着一些果肉和西米。闻起来，有一股甜腻的芒果香味。
“这……”秦宵昼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冒充孟婆汤呢？”
“千真万确。”李逵斩钉截铁地说道。“最近孟婆阎殿工厂，由阎王特批，推出了果蔬口味功能性饮料，目的是在鬼鬼投胎等待期，用来短暂遗忘前世的恩怨情仇的。孟婆阎殿花巨资研发，目的是舒缓鬼鬼的戾气，保证地府的和谐气氛。‘，李逵顿了顿，继续说：’孟婆果蔬饮一经推出供不应求，市场上也有了很多仿制品，别的厂家都标注了仿品，鬼鬼们就当是平常非功能饮料喝，但是这个不同，不仅口感非常类似，而且以假乱真，直接冒充孟婆果蔬饮，这使得很多鬼鬼喝了，不仅不能忘却旧尘，反而更加混乱了，目前已经引起了很多起鬼鬼暴力事件。”
秦宵昼都听呆了：“所以？这和鬼力石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这杨枝甘露味的果蔬饮里，被加入了鬼力石。”李逵将饮料瓶紧紧握在手中，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啊？这可能吗？”秦宵昼惊讶地看着那精致的饮料瓶。
李逵点了点头，“是的，否则，不会对鬼鬼有这么大的刺激作用。”
“走，去看看。”秦宵昼当机立断。“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敢如此胆大妄为！”
三人一商量，让林鹿鸣留在渡厄斋，随时保持联系，秦宵昼和李逵，按照线索，一路疾行，来到了郊区，这里荒凉偏僻，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空气中，飘荡着一种奇怪的味道。既有腐烂的尸臭味，又有甜腻腻的果香味，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熏得人头昏脑涨。
在一处破旧厂房前，两人停下了脚步。厂房的大门紧闭着，但里面传来的机器轰鸣声和哐当声，昭示着内部的忙碌。
秦宵昼和李逵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两人动作利落地绕到厂房后面，找到一扇玻璃碎裂的窗户，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厂房内部光线昏暗，空气更加污浊。一排排巨大的金属罐子立在那里，表面锈迹斑斑，里面的液体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浑浊的气泡，散发出更加浓烈的甜腻气味，几乎盖过了那股腐臭。
几条简陋的生产线在嘎吱作响地运转。一些穿着看似白色、实则沾满污渍工作服的工人，戴着口罩，眼神呆滞，机械地操作着机器。他们将那些浑浊的杨枝甘露灌进一个个外观倒是挺精致的透明瓶里，然后熟练地贴上“孟婆牌”的标签。
秦宵昼看着这场景，胃里一阵翻腾，心头的火气也蹭蹭往上冒。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黑心商人，真是阴阳两界无处不在。
“那个姓汤的在哪？”秦宵昼压着火气问。
“看样子，应该在最里面的办公室。”李逵朝着厂房深处抬了抬下巴。
两人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穿过运转的生产线，尽量避开地上的油污和散落的零件，向办公室方向摸去。刚走没多远，一个肥硕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一个隔间里挤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家伙身高估摸着接近两米，体重怕是三百斤打不住。他套着一件油腻得反光的厨师服，脖子上挂着一串格外显眼的骷髅头项链，每一颗骷髅头都打磨得油光发亮。脸上横肉堆叠，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活像一头成了精的肥猪。
“你们两个，什么鬼？”胖老板的声音粗哑，像是砂纸在摩擦，带着一股子阴森和不耐烦。“跑我这儿来，想干嘛？”
“我们是阴间卫生局的，来检查卫生。”秦宵昼站定，打量着他。“你就是汤老板？”
“没错，是我，我怎么没听过地府还有这个部门?”汤老板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肥肉抖动着。“怎么，我的‘孟婆牌’汤，有问题？”他特意在“孟婆牌”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你……”李逵一时语塞，差点被他这文字游戏气笑了。好一个“孟婆牌”汤，不是“孟婆汤”，这偷换概念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你虚假宣传，号称能忘却前尘，结果呢？忘不了啊！”秦宵昼懒得跟他绕弯子。“故意用这种以次充好的东西坑蒙拐骗，还加料害鬼，你还有鬼心吗？”
“放你娘的屁！”汤老板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唾沫横飞地骂道。“老子的‘孟婆牌’汤，那是祖传秘方！忘却前尘那是必须的！那么多鬼抢着买，能是假的？鬼喜欢，就是硬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