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影子跃过江娴两人面前。
一只手抓过来,暗自用足了劲儿,将江娴手中的物什夺去,江娴手中只剩下半截布料。
周晟手中运起火焰,一把将手中的东西焚烧殆尽,转眼间灰飞烟灭。
他不屑的眼神盯着他们,不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双义城弟子那么多,取字叫厚德的人,全修真界数不胜数。就算提到了神武门三个字,怎么就一定是我父亲?你们所说的一件件、一桩桩,都只是碰巧而已,用偶然断定必然,你们这样定一个人的罪名,是不是太轻率了!”
周晟字字珠玑,咄咄逼人。
不忿的眼神死死盯着江妙机。
江妙机神态自若,回答他,“若那些显而易见的证据都是巧合,不作数的话。死人嵎中的怨灵恶灵总不会说谎,真相早晚水落石出!”
江娴的话毫无破绽,周晟顿时被堵住嘴巴,无言以对。
见周晟被堵住了嘴,一个字都反驳出来。
江妙机又道:“但愿此事真与周宗主无关,否则西塘江氏必定明察秋毫,绝不心慈手软!”
娴静温和的脸依旧平静,眼底却是如墨的暗沉,语气格外冰冷。
这话赤裸裸的针对,周晟再傻二愣子,也听出来。
不忿直冲天灵盖。
“江妙机,你什么意思?!你们江氏三番两次针对我们神武门,还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扣帽子在我们头上!一件烂大街的破衣服,年岁已久,还能指认到我父亲头上!”
“真是招笑,那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周子袭的死是我父亲栽赃陷害的!”
江娴道:“周子袭?我为何要替他辩言。”
“呵,因为他是你的未婚夫!江少主你再不喜欢不认可他,可他偏偏就是与你有婚约,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她没有反驳,反逼问他:“既然周公子认为,这件无人认领的衣裳指认周宗主,荒唐无稽,那你为何如此气势汹汹来抢?怕不是做贼心虚?”
周晟被愤怒扭曲的脸,眼神中气愤得都要喷出火,一一扫过他三人的脸。
最终视线停留在周敛身上。
“呵。就现在这样,口说无凭,都冤枉到我父亲头上,怎敢想,要是留着这东西,怕不是给我父亲来个栽赃嫁祸!毁了它,才不会给你们可趁之机!”
他边说边走上前,眼中怒火都要喷到周敛身上,“你莫不是江氏派来的卧底!不然怎么总是和她单独在一起?你是不是和她们串通在一起搞垮神武门,报你之前在张家被神武门冷落之仇!”
江娴上前一步,挡在周敛身前。
神色严肃。
听到他没由头的话,只觉得他狗急跳墙,气疯了。
周敛根本没预料到,周晟会往这方面想。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周晟气愤,似乎定要听他说出个一二,才肯罢休。
除了江妙机。
她背对着他,脊背挺直,没有一丝退缩。
周敛一脸谑笑,吊儿郎当地答道:“我哪是什么卧底,我只不过是……心悦江少主。”
周晟气极:“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说完后半句话的时候,好像看到江妙机挺直的背有一瞬间颤动。
周晟拔剑对向江娴的脖子,“江少主,做贼心虚的怕不是你吧?特意挑着我们来的时候,来飘渺宗剿灭恶灵。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让飘渺宗与神武门有交际?你就这么担心,别的小宗门归顺我们神武门?”
他面露讥笑,嘲讽道:“看来淡泊名利、风霜高洁的江少主也不过如此……”
江娴握着不烬莲的手,猛然一紧。
若是她再不出言反驳,周晟会肆无忌惮胡言乱语下去。
“我是为了我阿爹……”
他面带不虞,语气讥讽,“你父亲死的蹊跷,那又如何?难不成你父亲也修炼了邪术,被我父亲暗中杀害了?”
“你胡说八道!我阿爹才不是那种人!”
江年驳回周晟的话。
周晟此话一出,便触碰到江娴的逆鳞。
她喝道:“住口!”
不烬莲紫气东来,拨出剑鞘带着清明锐利的光芒,以迅雷之势向周晟袭去。
“唰——”
周晟不甘示弱,连躲闪的念头都不曾有。伏生剑径直迎上去。
二人杀气相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大打出手。
打了好几个来回,却丝毫不分胜负。两个人都提着一口气,谁也不让着谁,谁也不允许自己输。
常琮是五人中性子最为柔和的一个,凡事讲究礼貌客气,能动口就绝不动手。
看着那两人打得不相上下,心中焦急万千,盼望他二人赶紧停手,却又担心伤着其中一方。
大喊劝阻,“周公子,江少主,你们不要再打了!有话好好说!”
二人根本不搭理他。
他又去拉着江年,让江年劝劝。
江年才不,周晟这么过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当他们西塘是面团捏的!
于是他拍手叫好,转而向江娴大喊:“阿姐。打死他!”
常琮无奈。
只能将目光投到周敛身上,周敛一副带笑的神色,看戏的姿态,根本不像是会劝架的料。
他看戏还来不及呢。
“周公子……”
常琮话说一半就被他摆手打回去了。
他与周晟江娴相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们。
江娴虽然性子冷淡,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要搭理我。她所在意的事,无过于修炼、剿灭邪恶,很少有人能让她生气。
这人很少动怒,但折磨人的手段了得。
真让她动起怒来,那真得是要命。
江娴幼时先妣,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是江家主独自一人扶养。
当着她的面,说江家主的不是,确实招惹到她了。
周晟不褪层皮,不被打得个半死不活是逃脱不了她的魔爪。
但他确实吃了一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死后的这十年,修真界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江家主那样温和儒雅的人,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
常琮见周晟明显已经落入下风,更是担忧不已。
“公子,江少主,你们别打了。”
常琮本想去救一下周晟,但周晟警觉先一步发现他的意图,一个凌冽的眼神便将他唬在原地。继而又和江妙机对打。
周敛拍拍他的肩,转而向来路走去。
“走吧,他们快结束了。”
常琮愕然:“诶?”
他半信半疑,一步两回头,跟上他的脚步,“周公子你怎么知道?”
周敛往上指了指,石室的顶部,已经被江娴二人放肆的打斗波及,石壁松动,细细软软的泥土从石缝中落下来。
脚下的地面逐渐开裂,石壁上的藤蔓“咔咔”断裂,整个石室晃动起来。石室顶部的石块更是大块大块,坠落下来。连带着乌黑的泥土,窸窸窣窣掉落。
“轰隆隆——”
一声巨响,石室彻底坍塌。
常琮拍拍身上的灰尘,被四周的尘埃呛到,连连咳嗽。拽住周敛向他伸出的手。
站稳脚跟,向他钦佩拱手,“周公子真是料事如神。”
周敛只是笑。
他想起来,之前他和周晟在西塘荷花池的日子,他也是和江娴打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