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1:17,警戒线在路灯下泛着冷蓝的光,像一道割裂夜色的冰刃。林深踩过积水时,法医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沾着烟蒂的路面,腐叶与雨水混合的腥气突然钻进鼻腔,让他想起停尸间冰柜拉开时的白雾。那种冷冽而腐朽的气息,仿佛是死亡在黑暗中伸出的触须,悄然缠绕上他的感官。
“林队,死者呈‘大’字状并列平躺,间隔刚好一米。” 年轻警员小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手电光束在巷口内晃出一片浮动的光斑。那光束像是在黑暗中摇曳的希望,却又在触及黑暗深处时显得那么微弱无力。潮湿的空气里,光束仿佛被无形的手揉搓成絮状,在尸体轮廓上游移,照出男尸指甲缝里干涸的暗红血痂。
巷子里的霓虹招牌早已熄灭,唯一的光源来自东侧墙根的破旧灯笼 —— 不知谁挂的老式宫灯,绢面上的牡丹褪成暗粉色,灯芯却诡异地燃着幽绿的火,在尸体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那灯笼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使者,散发着神秘而阴森的气息,幽幽绿光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将地上的尸体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光影之中。火苗偶尔爆起细小的噼啪声,灰烬如黑色的雪,落在女尸凝固的眼睫上,随着她脖颈银链的晃动,十字架吊坠在伤口处碾出细碎的血珠。
男尸穿黑色连帽卫衣,右手紧攥着半支断口整齐的口红,膏体在地面拖出蜿蜒的血线,尾端停在女尸指尖三寸处。女尸的米白色连衣裙浸透雨水,脖颈缠绕着银链,坠着的十字架吊坠深深嵌进皮肉,在惨白的皮肤上勒出渗血的沟壑。最诡异的是她微张的唇间,横着半截带齿痕的红色绸缎,像是某种扭曲的微笑。那红色绸缎上的齿痕,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挣扎与绝望,而那扭曲的微笑,又像是对这个世界的嘲讽。
“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小时,致命伤在颈动脉。” 林深蹲下身,镊子夹起女尸裙摆下的半枚纽扣,金属质地,刻着 “WY” 的花体字母,“男尸左腕有抵抗伤,指甲缝里提取到皮肤组织,送去检验。” 他的动作沉稳而专业,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这看似普通的现场,却隐藏着太多不合常理的细节,让他本能地感觉到,这起案件绝不简单。当他用放大镜观察女尸耳后时,发现那里有个淡红色的牡丹纹身,边缘还泛着新鲜的肿胀。
“林队!” 技术员小张突然提高声调,“监控显示,巷口摄像头在案发时段全部离线,唯一拍到的画面是凌晨 1:15,有个穿红雨衣的人闪了一下,看不清脸。”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打破了现场原本凝重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个黑暗的角落,仿佛能透过黑暗看到那个神秘的红雨衣人。红雨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却又如此神秘莫测,它的出现,为这起案件增添了更多的谜团。而在路灯照不到的巷道尽头,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铜铃轻响。
围观群众里突然骚动起来,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一个胡子拉碴却又保持着时尚发型的男人,硬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的穿着带着一股青春气息,破洞牛仔裤和印有夸张图案的卫衣,与这肃穆的命案现场格格不入。他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地拿出自己的侦探办案证件,一路小跑地来到林深面前,脚步急促而慌乱,仿佛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跑动时,他背包侧面露出半截黑色橡胶手套。
林深先是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目光如炬,像是要透过他的外表看穿他的内心。男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与兴奋,还有隐藏在深处的紧张。林深缓缓接过男人递来的侦探证,“陈仔豪,三级侦探人员?对不起,这不是你该参与的案件。” 他的语气冰冷而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林队,我可是业内有名的侦探,这案子我能帮上忙!” 陈仔豪连忙说道,声音中带着讨好与急切。他向前跨了一步,试图靠近林深,却被林深身后的小王拦住。
“这里是警方办案现场,请你离开。” 小王严肃地说道,手已经放在腰间的警棍上,眼神警惕地盯着陈小四。
陈仔豪却没有放弃,他伸长脖子,努力看向地上的尸体,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你们看这现场,死者的姿势、遗留的物品,肯定有什么特殊含义。那个口红、绸缎,还有这灯笼,说不定和某种神秘仪式有关!”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仿佛已经看透了案件的真相。说话时,他的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目光时不时瞟向女尸脖颈的十字架。
林深皱了皱眉头,陈小四的话虽然有些荒诞,但却也让他心中一动。这起案件的种种细节,确实透着一股诡异,不像是普通的凶杀案。但他依然没有改变主意,“神秘仪式?你们这些电影迷看了几部推理电影就心血来潮去申请当侦探了,你们这些游手好闲的‘自由职业者’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他严肃的声音更加冰冷,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仔豪见林深态度坚决,只好无奈地退了回去。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警戒线外,眼睛死死地盯着现场,嘴里还不时地嘀咕着什么。当林深蹲下检查男尸鞋底时,他发现陈仔豪突然将手伸进裤兜,快速按动了几下手机。
就在这时,林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然后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林队,又有新情况。有人匿名寄来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盘录像带,内容似乎和这起案件有关。” 挂掉电话的瞬间,林深注意到陈小四的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回到警局,林深在物证室播放了录像带。画面先是一片雪花噪点,随后出现一个昏暗的房间,墙面贴着泛黄的报纸,头条新闻是二十年前永夜巷连环凶杀案的报道。镜头突然晃动,一个穿红雨衣的人进入画面,手中把玩着半支口红,雨衣帽檐下露出的脖颈处,赫然有个牡丹纹身。“永夜的钟声已经敲响。” 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在寂静的物证室回荡。
与此同时,在永夜巷外徘徊的陈仔豪收到一条来自侦探网站的公告消息————我回来了。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扭曲成诡异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