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波来到厨房时，心里是一万个的不愿意。可是因为是杨绮姿让他来的，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听从。

         他打开冰箱，看着里面堆得满满的蔬菜、水果和其它食物，心里盘算着做什么菜。他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厨艺，给杨绮姿一个惊喜，以获得她的青睐。

         他拿出所需要的食材，放水清洗着蔬菜，等他关闭了水龙头，却无意中忽然听到导师和杨绮姿说话的声音。接着就听到杨绮姿的那一声喊，刚听到时让他感到十分震惊。

         他当时眉头一皱，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杨绮姿，她……她……她怎么能对老师直呼其名啊？”他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导师有什么不满的声音。除了一声“啊哎”之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自然，就像是日常的对话、聊天一样。

         “这像什么话？ 老师可是留学归来的博士、大学教授啊！最起码的尊重必须要有的，我应该跟杨绮姿说说。”他继续暗自在心里嘀咕着。

         “老师也真是的，对于这样不尊重自己的学生，应该出口制止，纠正她的错误，不能这样惯着她的。”他的脑子里仍在愤愤不平地想着。

         饭菜做好后，他便招呼导师和杨绮姿过来吃饭。他们二人几乎同时来到餐桌前，一看竟然是三个菜一个汤。

         王东波搓着手，谦逊地介绍道：“中午饭做得比较简单，一个东坡肉，这是我们湖北菜了，一个凉拌黄瓜，一个鸡蛋炒菠菜，还有一个萝卜粉丝汤，都是家常菜，凑合着吃吧。”

         “嘿——你还做得挺快的嘛。”绮姿看着桌子上的菜，肚子里开始“咕咕”叫了，忍不住赞叹道。

         “东坡肉要花点儿时间，我把肉块儿切得比平常要小，这样能熟的快一些。”王东波猛然听到绮姿夸赞自己，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话也就多了起来。“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边，开始吃了起来。

         “嗯，味道还不错。”张俊山先夹了一块儿东坡肉放到嘴里，边品尝着边赞许道。

         绮姿也吃了一块儿，也由衷地夸道：“哇，你打扫卫生不怎么样，做饭做得倒是挺好吃的。”

         王东波一听更来劲儿了，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家乡的佳肴来了：“我们湖北有很多名菜，像什么红烧武昌鱼了，酸辣藕带了，荆沙甲鱼了，珍珠丸子了，排骨藕汤了，等等，都很有名。老师家里没有这些食材，否则我都可以做给你们吃。”

         “你需要的食材恐怕这里都买不到吧？ 比如红烧武昌鱼，是一定要用武昌鱼吧？”张俊山回应道。

         “老师，你说得对，那个菜一定要用武昌鱼做出来的才好吃。”王东波很自豪地回答道。

         “那以后有机会去湖北，到武汉去吃呗。”绮姿边吃边插话道。

         “可以呀，你要是去武汉，我可以带你去吃。”王东波一想着那情景就兴奋不已。

         三个人边吃边聊，很快就吃完了午饭。王东波争着去洗碗，绮姿也没有跟他争，只是帮着把碗筷都收拾到厨房，便又去客房打扫去了。

         王东波急急忙忙地洗完了碗筷，便跑到客房里替换下来张俊山。

         “你要帮忙打扫也可以，但是你一定要认真做，听见了吧？”绮姿的态度明显比上午要软化了许多。“如果你擦完了，我检查不合格，你就不要再擦了，明白吗？”

          “好好好，我一定认真仔细地擦。”王东波信誓旦旦地答应道。他显然已经领教了绮姿的霸道了。

          王东波刚擦了一会儿，午饭前听到的导师与杨绮姿的那“不寻常”的对话，又在他的耳边回响起来了。

          他趁着导师在书房里而不在现场的机会，试探着对绮姿道：“早上，我……好像听到你叫张老师‘俊山’……”他记得自己没有听错，但是万一是自己听错了，这样问也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

        如果绮姿回答说，“你听错了”，那么他也就不会再问下去了。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绮姿竟然是这样回答的。

        “怎么了？ 不能那样叫吗？”果然还是那个霸道的杨绮姿。

         这一下子把王东波给整蒙了。他一下子愣住了，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他压低声音，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回答道：“那……那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呀，虽然还很年轻，但毕竟是教授呀，怎么能直呼其名呢？”

         “这里又不是学校，我爱怎么称呼他，就怎么称呼他，你管得着吗？”绮姿依然很强势，根本就不鸟他。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王东波没想到杨绮姿根本就不跟他解释，气得他都有点儿语无伦次了。“你那样称呼他，也……太不尊重老师了吧？”

         “王东波，张老师本人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绮姿转过头来，眼睛一瞪，继续反怼道。

         经她这么一说，王东波想起来了，当杨绮姿直呼导师的名字时，导师确实没有表示反对或者不满。

         “老师……老师他可能不太在意，但是我们作为学生的，却不能不在意。因为……对老师的正确称呼，代表着我们对他们的尊重。”他继续反驳杨绮姿的观点。

         “我又不是他的学生，我想怎么称呼他，就怎么称呼他。”绮姿依然我行我素。“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儿，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

         王东波一看自己说服不了她，心想：我说服不了你，我还说服不了我的导师吗？

         就这样，两个人收拾完客房，又去清扫卫生间了。

         因为卫生间里的空间有限，两个人在里面转不过身来。以前打扫到这里时，张俊山都是站在门口，看着绮姿一个人打扫，他自己只是站在那里跟她聊着天。

         现在，王东波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自己也帮不上忙，便灵机一动，对杨绮姿说：“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我先去打扫书房吧。”

         绮姿也懒得跟他聊天，一听说他要先去打扫书房，便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在书房里还在批改作业的张俊山，听到有人在敲门，便答应了一声：“进来吧。”

         王东波手里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老师，杨绮姿在打扫卫生间，那里容不下两个人同时工作，我就先打扫书房了。”他看门见山地说。

         “嗯。你先打扫屋里的其它地方吧，桌子留到最后再收拾。”张俊山坐在办公桌后面没有动，继续批改着眼前的作业。

         “老师，你周末也不休息呀？我都不知道你周末还要工作。”王东波看着桌子上堆积的作业本道。

         “嗯，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们不知道而已。”张俊山头也没抬，边批改着面前的作业，边随口应付着。

         “老师，有件事情…… 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王东波神神秘秘地说道。

         “哦？ 什么事情？”张俊山停下了手中的笔，但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

          一听导师似乎感兴趣，于是王东波继续说道：“嗯—— 就是…… 就是……今天上午，我好像听到杨绮姿直接用你的名字称呼你……”

         “嗯？ 怎么了？”张俊山不动声色地问道。

         张俊山的这个回答，证实了他本人是听到了绮姿直呼其名的了。

         “这——这样对老师直呼其名，不太好吧？”王东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老师的真实想法。

         “她又不是我的学生，她爱怎么称呼，就让她怎么称呼呗。”张俊山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一回答的意思十分明显，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你是他的学生，你必须按照惯例来称呼。

         本来以为导师会因为杨绮姿不够尊重他，而会心存芥蒂，却没想到老师真的不介意，这让王东波感到十分的尴尬。

         一顿操作猛如虎，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二百五！

         失望之余，他开始仔细地回忆起导师与杨绮姿的对话和他们相互间说话时的表情。想着想着，他忽然明白了：看来他们之间直呼其名的做法应该由来已久了，已经成为习惯了。

         换句话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早已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了。

         想到这儿，他的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 不可能！绝不可能！

         导师应该是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样子吧？ 可是杨绮姿才上大三，应该是二十一岁，两个人之间差了一代人的年龄，不可能的。他想努力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