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百层命血塔

第一节 围猎

空间壁的清晨来得突兀——前一秒还是夜色深沉，下一秒窗外就亮如白昼。林萱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缠在洪马豪身上，像只八爪鱼。

"呃..."她试图悄悄收回腿，却听到头顶传来带笑的声音：

"早。"

洪马豪已经醒了，金棕色的眼睛清亮得不像重伤初愈的人。戒指在他们之间发出柔和的脉动，显示【情感同步率：82%】。

林萱触电般弹开："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大概..."洪马豪活动了下被压麻的手臂，"在你流口水的时候？"

"我没有！"林萱下意识抹嘴角，发现上当后狠狠捶了他一拳，"重伤患就该有重伤患的样子！"

洪马豪笑着接住她的拳头，突然神色一凛："风暴停了。"

屋外确实安静得诡异。林萱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一角竹帘——空间壁恢复成平静的海滩景象，但远处多了几个黑影。

"有人进来了。"她压低声音，"七个...不，八个。"

洪马豪瞬间移动到窗边："天庭特勤队的制服...等等，那个徽章..."他瞳孔骤缩，"是凌霄卫！"

"比黑西装更厉害？"

"相当于特种部队对交警。"洪马豪快速检查屠刃，"每人至少有三百年道行，专门处理Ω级威胁。"

林萱突然觉得戒指发烫："我们被发现了？"

"不，他们在..."洪马豪的话被爆炸声打断。整个竹屋剧烈摇晃，屋顶簌簌落下竹屑。

【警告：空间锚点遭受命血轰击】屠刃的警报响彻脑海，【建议立即撤离】

洪马豪拽起林萱就往楼下冲："他们不是在找我们，是在拆房子！"

后门刚推开，一道金光就擦着林萱耳边飞过，在沙滩上炸出直径三米的坑。八个身穿银色战甲的身影呈扇形包围过来，每人手中兵器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命血能量。

"龙凰异常体。"为首的红甲女子冷声道，"奉管理员M之命，予以回收。"

林萱本能地摆出战斗姿势，却被洪马豪推到身后："数到三就往海里跑。"

"什么？"

"一。"

凌霄卫同时举起兵器，命血能量在空中交织成网。

"二。"

洪马豪的戒指突然迸发刺目金光，他反手将屠刃塞给林萱。

"三！"

洪马豪胸前的龙纹活了般游出体外，化作实体巨龙扑向凌霄卫！林萱趁机冲向海面，却在半途被一股巨力掀翻——四个凌霄卫不知何时绕到了侧面！

"林萱！"洪马豪的喊声从混战中传来。屠刃在她手中自动挥舞，挡开两道致命攻击，但第三把长枪还是刺穿了她的肩膀。

剧痛让林萱跪倒在地。鲜血滴在戒指上，竟被吸收得一干二净。远处，洪马豪看到这一幕，双眼瞬间变成纯粹的金色。

"你们...找死！"

他的身体爆发出一圈气浪，将围攻者全部震飞！但更多的凌霄卫从空间裂缝中涌出，很快超过二十之数。

"洪马豪！后面！"林萱尖叫。

太迟了。一柄缠绕黑雾的长剑从背后刺入洪马豪胸膛，剑尖带着血珠从他心口穿出。

时间仿佛静止。林萱看到洪马豪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剑尖，居然笑了。他用口型对她说："跑。"

然后他做了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抓住透胸而出的剑刃，猛地向前一冲！长剑彻底贯穿身体的同时，他也成功抓住了持剑者的手腕。

"命血·九世轮回劫！"

洪马豪全身亮起复杂纹路，像被点亮的电路板。这些纹路顺着剑身蔓延到持剑者身上，眨眼间覆盖对方全身。

"你疯了？"持剑者惊恐地挣扎，"这样你也会——"

"值了。"洪马豪转头看向林萱，金色血液从嘴角溢出，"记得...找我..."

轰！

比太阳还耀眼的光芒爆发开来。林萱被冲击波掀飞进海里，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洪马豪被无数命血锁链缠绕，坠入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

"不——！"

海水灌入耳鼻的刹那，屠刃自动展开防护罩。林萱挣扎着想要游回岸边，却发现整个空间壁开始崩塌！海水倒灌进裂缝，沙滩像脆饼般碎裂...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后领，粗暴地提了起来。

"捕获成功。"红甲女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回命血塔。"

林萱拼命挣扎，却看到戒指上的光芒正在急速黯淡——但还没完全熄灭。洪马豪还活着，只是...

后颈一痛，世界陷入黑暗。

第二节 命血塔

醒来时，林萱发现自己悬浮在一个圆柱形透明舱体内。肩膀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戒指依然暗淡无光。她试着活动手脚，发现有无形的力场束缚着每个关节。

"洪马豪..."她轻声呼唤，戒指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作为回应。

舱体突然下降，穿过层层光幕。外面是令人眩晕的景象——一座通天巨塔的内部，每层都有无数类似的透明舱体，有些空着，有些里面是...人？或者说，曾经是人。林萱看到有的舱体内只剩下漂浮的命血能量，形成模糊的人形轮廓。

【欢迎来到命血塔】机械女声响起，【当前层级：67】

"这是什么地方？"林萱的声音在舱体内回荡。

【地球服务器核心测试区】舱体内壁浮现文字，【您已被管理员M标记为特殊样本】

随着层级上升，林萱看到越来越恐怖的景象：第72层，活人被分解成命血数据流；第83层，整个城市被微缩在舱体中；第92层...

她闭上眼不敢再看。戒指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洪马豪的影像在她脑海中闪现——他漂浮在某个黑暗空间里，身周环绕着细小的金光。

"坚持住..."林萱对着戒指低语，"我会找到你..."

【抵达目标层级：100】舱体停止上升，缓缓漂向塔心。

命血塔顶层是个纯白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命血结晶，里面封着个人影。林萱的舱体停在结晶前，束缚力场突然消失，她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青鸢的转世。"结晶中传来声音，"或者说，我最失败的作品。"

命血结晶慢慢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的人——黑色长袍，银色面具，胸前别着"M"字样的胸针。

"管理员M？"林萱挣扎着站起来。

"你可以叫我莫先生。"面具人抬手，地面升起座椅，"或者...初代命血携带者001号。"

林萱的呼吸一滞。命血系统创始人？那不是三千年前的...

"惊讶吗？"莫先生打了个响指，空中浮现地球全息投影，"看看你们差点毁了什么。"

投影放大，显示出地球被银色网络包裹的景象，但与林萱在泉眼看到的不同——现在这个网络已经完成近70%，某些区域的人类变成了半透明的数据体。

"地球服务器化进度：68%。"莫先生语气狂热，"知道吗？你们激活龙凰形态，反而加速了进程。"

"为什么这么做？"林萱握紧拳头，戒指微微发热。

"进化！"莫先生展开双臂，"血肉之躯太脆弱了。看看这个——"

他调出宇宙星图，无数被银色网络连接的星球闪烁着。

"X星人三千年前发现命血奥秘，开始将低等文明升级为量子生命体。地球是第一千三百二十七个试验场。"

林萱突然想起那些记忆碎片："所以命血系统其实是..."

"转化接口。"莫先生轻笑，"本来一切顺利，直到青鸢和洪烈发现真相，还创造了屠刃这种病毒武器。"

他挥手调出洪马豪的影像——仍漂浮在黑暗中，但金光更微弱了。

"洪烈的轮回能力是个意外bug，我们花了九世才勉强控制住。"莫先生凑近林萱，"现在，告诉我龙凰密匙在哪？"

"什么密匙？"

"别装傻！"莫先生突然暴怒，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下面非人的金属骨骼，"青鸢把终止代码藏在了龙凰形态里！"

林萱心头一震。所以这就是他们被追杀的原因？

"我不知道什么密匙。"她直视面具，"但我知道你在害怕——洪马豪还活着，命血连接也没断。"

莫先生猛地掐住她脖子："那就看看他能撑多久！"

剧痛中，林萱看到戒指亮起一丝金光。遥远的某处，洪马豪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第三节 记忆迷宫

黑暗。无边的黑暗。

洪马豪感觉自己像被塞进灌满沥青的棺材，连思维都变得粘稠。身体？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身体。只有胸口的微弱暖意提醒他还"存在"。

那是戒指的回应。

林萱还活着。这个认知让混沌的意识有了锚点。他尝试移动"手指"，暖意似乎增强了些。

【命血系统严重受损】熟悉的机械音在虚无中响起，【启动应急协议：记忆迷宫维护模式】

突然有了光。准确说是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光河，环绕着他缓缓流动。洪马豪认出这是自己的记忆——三千年的轮回，九世的执念。

一块碎片主动飘到他"面前"，里面是青鸢第一次教他剑法的场景。

"集中注意力，洪将军。"记忆中的青鸢挑眉，"还是说商朝武将都这么容易分心？"

他伸手触碰碎片，立刻被拉入那段记忆。桃树下，年轻的自己正笨拙地模仿青鸢的动作，眼神却总往她领口飘...

记忆突然跳转。第三世，某个雨夜的小客栈。他浑身是伤地撞开门，柜台后的女子抬头，眼神与青鸢一模一样...

第七世，雪山之巅。他将戒指戴在奄奄一息的女子手上，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记忆越来越快，像失控的放映机。洪马豪被抛进时间洪流，重新经历每一世与"她"的相遇与别离。奇怪的是，痛苦渐渐淡去，留下的都是些微小却明亮的瞬间：

她偷偷塞给他的平安符...

她为他包扎时轻哼的歌谣...

她在战火中护住的那个孩子...

这些记忆碎片开始重组，拼凑出一个超越轮回的真相——命血系统无法解释的灵魂印记，那个无论转世多少次都会让他一眼认出的"她"。

戒指突然发烫。现实中的林萱正在呼唤他！

洪马豪的意识猛地冲破记忆迷宫，重新感受到身体的存在——他漂浮在某个亚空间里，四周是命血系统最底层的代码流。而其中一条数据链正连接着...命血塔？

林萱有危险！

他拼命挣扎，却无法移动。这时，一段奇怪的代码飘过——像是被人刻意植入的。洪马豪下意识"抓"住它，代码立刻展开成一行字：

【龙凰密匙=双重记忆共鸣】

【激活方式：命血塔底层泉眼】

这是...青鸢留下的信息？

没等他想明白，代码突然变形重组，化作一把袖珍屠刃的虚影，直指下方。洪马豪顺着指引"看"去，透过层层代码，隐约可见命血塔底部的巨大命血池——那里有个泉眼形状的凹陷。

戒指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林萱正在遭受折磨！

洪马豪用尽全力向那个方向"游"去。代码流像刀子般割裂他的意识，但每一次疼痛都让戒指的金光更盛一分...

第四节 屠刃的讯息

命血塔顶层，林萱被吊在半空，七根命血针刺入不同穴位。莫先生绕着悬浮的她踱步，面具完全裂开，露出金属与血肉混合的可怖面孔。

"最后问一次，密匙在哪？"

林萱咬紧牙关不答。每次呼吸都带来剧痛，但戒指的回应是她唯一的慰藉——洪马豪还活着，而且在尝试联系她。

莫先生暴怒地挥手，命血针刺得更深。林萱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鲜血顺着脚尖滴落在地面的凹槽里，形成诡异的符文。

"你的血会启动最终程序。"莫先生狞笑，"到时候洪烈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林萱在剧痛中注意到一个细节——她的血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戒指吸收，而是被地面"收集"了。这不对劲...

【主人】屠刃的意念突然突破干扰传来，【我在塔底武器库...血...需要你的血...】

林萱强忍疼痛集中精神："什么？"

【底层泉眼...青鸢的备份...】信号断断续续，【用戒指...共鸣...】

莫先生发现她的走神，更加愤怒："你以为沉默有用？看着！"

他调出外界的实时影像——城市上空，银色网络已经覆盖三分之二，无数人变成半透明数据体，表情空洞地仰望着命血塔。

"再有两小时，转化率就达到75%，临界点后不可逆！"莫先生狂笑，"而你，将成为新纪元的祭品！"

林萱突然笑了："你知道...自己像什么吗？"

"什么？"

"电影里的弱智反派。"林萱吐出一口血沫，"话多还爱显摆。"

莫先生暴怒地掐诀，命血针同时放出电流！林萱的惨叫中，戒指突然迸发耀眼光芒，将七根针齐齐震碎！

"不可能！"莫先生倒退两步，"命血锁链应该..."

林萱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戒指上："屠刃！现在！"

整座命血塔剧烈震动！底层传来爆炸声，紧接着是警报：

【警告：武器库失守】

【警告：底层命血池异常激活】

【警告：检测到龙凰密匙协议】

莫先生的面具彻底崩裂，露出完全机械化的下半张脸："你做了什么？！"

林萱自由落体般坠向地面，却在半空被一股柔和力量托住。戒指投射出洪马豪的虚影，他看起来糟透了——浑身是伤，但眼神亮得吓人。

"抓住你了。"虚影轻声说。

与此同时，塔底传来屠刃的龙吟。整座命血塔开始崩解，外界的银色网络出现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