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不配合让雯女士难堪。她推开两间并排的客房便匆匆离开。
两个房间一共五个床位,郑潇潇被理所当然安排了单独一间房,但江宣扒着门框不愿走:“一个人多危险。”说着他就挤了进去,“我打地铺保护你吧。”
为什么这人总是黏上来,他像条有分离焦虑的小狗。
“要是保护的话,涛叔比你更有安全感吧。”她指向刚从房间钻出,要把江宣抓回去的壮汉。
谢涛拎着江宣的衣领,当真把他像条狗提连起来,他说:“开会。”于是四个人聚集在三张床的大房间里。
“把卷宗给我看看吧。”尚末盘腿坐在床上,他有些厌烦发出啧啧的声响,苦恼这群人什么都不说,连个谎话也不愿意撒。
究竟是不清楚,还是知道一旦多嘴就会败露?
卷宗上没有过多的描述,证词与时间线完全不能参考,唯一有价值的是:众人在祭拜仪式前都与死者见过面。
“死者家暴,他肯定因为这个被人杀的。你们没看那位未婚妻多么渴望找到凶手吗?她的语气不像是在找仇人,而是在捞一见钟情的暗恋对象。”江宣信誓旦旦,“也有可能她就是出轨了,凶手其实是她!”
尚末埋头看卷宗内有的没的资料,没有出声。那位心急如焚的未婚妻为了让侦探重视这个案件,把以往的溺亡事件全塞了进去。真正与本案有关的就两页,大部分都是她自己的碎碎念。
“怎么可能,既然如此还找凶手干嘛?她就不怕这个行为暴露自己?”郑潇潇反驳。
“因为显得自己深情啊,就算是因为自己出轨或被家暴杀了对方,那也是她的未婚夫,这样做才让外人觉得自己爱得深沉。电视剧上不都这样演吗?”
“那不是家暴。”谢涛用力咬字,“那就是暴力。”
“唉,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杀人动机就是因为他打人,或者说那个未婚妻出轨,她自己就是凶手,演戏给我们看呢。”
江宣把自己说服了,连连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指着尚末面前的卷宗继续喋喋不休:“而且她明明在这里提到了自己未婚夫死之前和家里人都见过面,现在又说得好好想想发生了什么,你觉得她记性真那么差?胡扯,肯定是回去编理由啦!”
“或者说,在保护凶手。”
尚末发出的声音很轻,轻到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或者’二字能从尚末嘴里吐出来真是难得。郑潇潇也盘腿坐起来,试图用这种方式跟上对方的思路:既然是保护,那一定和对方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对。她摇头晃脑。如果是达成了共识那也没必要再借助侦探找到对方了。
“怎么可能是保护?啊,我懂了,她肯定和死者父亲有什么,比如说给自己的未婚夫买了大额保险,只要他一死拿就发财了!”
“而且我们来的那条路不是经常出事儿吗?就算凶手不杀他,估计也等着死者哪天自己冲湖里淹死。说不定还在车上动了手脚!”
当真是江宣猜测那样吗?因为家暴的原因,所以凶手在车上动了手脚,见没有淹死对方,又另想办法报复。
江宣站在床上,将自己的大胆猜想视为明灯,引领黑暗中迷失方向的船只。
尚末鼻腔共鸣发出轻哼敷衍他。在对方还想慷慨激昂演讲时,终于忍不住喊了声:“闭嘴。”
话音刚落,他们的头顶便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瓶瓶罐罐碎裂的声响。
“怎么回事,我们楼上……”
谢涛用手捂住这个多嘴的男人。众人抬头,屏气凝神注视着天花板。
有沉重脚步响起,从他们头顶的位置沿着出去,紧接着戛然而止,不知消失何处。
“那声音听着像……”郑潇潇咽了口发苦的唾沫,颤巍巍道:“像一个奔跑的人突然飞起来,脚步消失地无影无踪。”
“直接去看看呗。”将捂上自己的手扒拉掉,江宣的表现像个着急探险的孩子:“说不定是湖里的冤魂,我还没见过那种东西呢,你们都见过?”
郑潇潇见过,在刚穿进这个游戏时就已经见过了。
“冤魂啊,”尚末笑了笑,他不认为楼上传出的声响是那种东西传出来的,于是靠近郑潇潇,突然拍拍手。
这个动作把郑潇潇搞得猝不及防,她往床头撤了几个位置,抬头快速寻找周围的异常不浪费这珍惜的十五秒时间。最终遗憾摇头。
“什么都没有,”她有些不自信回答道,却下意识在混乱思绪中浮现无数可能:会不会是神秘组织的人再次出现,隐藏了冤魂的行踪?亦或者,楼上根本就是人类。
带着这种疑惑郑潇潇和三人小心翼翼往楼上去。因为江宣的废话,他们已经花费了很多时间。
木质的地板踩上去轻微作响,谢涛因为身材的缘故,努力踮脚轻轻落下。等他们聚集在楼梯口时,郑潇潇蹲在最下面,探出个脑袋。
“是钱程小姐。”她把唯一出现在走廊上的人认出。这个穿着防晒服加黑色连衣裙的女士正在一间敞开的房间门口徘徊。
那个位置刚好就是他们客房的头顶,声音就是从那出传来的。
“她是刚出来,还是准备进去?”尚末的语气带着笑意。
“应该是刚准备进去?她在朝里面张望呢。”郑潇潇回答。
“哦。”尚末应了声儿,然后大步走出拐角,一脸轻松的举手冲钱程打招呼:“晚上好钱女士。”
“晚上好……”消瘦的女人摸着自己的手,目光飘逸,“你怎么上来了?”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又意识到身后敞开大门的房间:
“哦,你听到声音了?我也听到了,很响,我一出来就发现哥哥房间的柜子倒了,东西都摔得稀巴烂。”
“是啊,东西都摔得稀巴烂。”尚末看着倒下的柜子,有卷东西在白炽灯下反光。又快速扫了眼两侧密不透风的门,“隔音效果真不错。”
“怎么可能没听到,那么大声楼下都听到了。”
“你能不能别压我肩上,重死了。”
“嘘,深饮太达了。”
拐角偷听的三人音量越来越大,郑潇潇已经被江宣的胳膊肘压得发疼,一个站直,江宣飞了出去。
“嘿嘿。”他踉跄几步,尴尬挠头看着朝他投来视线的二人,毫不犹豫抓住郑潇潇也拖了出来:“我们来找侦探的。”
尚末没有打理他们,蹲下身仔细了看眼架子上的东西:“看上去是有人推倒的。”架子的最下层有两个大箱子,虽估不出重量,但其他东西都是较轻的小玩意,“您听到声音后有看到什么人吗?”
“没有,我刚出来就看到你了。”钱程指着走廊最里面的房间,她试探问道:“会不会是……有鬼?”
尚末看着风平浪静的走廊,果断摇头,却又附和她的话:“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