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的拳头裹挟着冷汗与恐惧挥出,指节砸在 “暴躁老哥” 颧骨上的闷响,像块生锈的铁块坠入深潭。鼻血喷涌的温热触感溅在他虎口,却比不过对方瞳孔里那团正在退散的灰雾 —— 方才还眼神空洞的 “暴躁老哥”,此刻正捂着流血的鼻子,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吟,浑浊的眼球重新聚焦成人类的形状。他的鼻腔里不断涌出温热的血,混着黏液滴落在胸前的 T 恤上,晕开大片暗红的痕迹,宛如绽放的曼陀罗。那些黑色纹路在他脖颈处疯狂游走,如同被惊动的蚁群,从锁骨一路蔓延至耳后,在应急灯的红光下呈现出立体感,仿佛下一秒就会破肤而出。
“谢了…… 刚才我好像…… 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咙。指尖深深抠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穿皮肤,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自己手背上逐渐消退的纹路,像是在跟某种寄生生物拔河。格伦注意到,那些纹路在接触到他滴落的鼻血时,竟发出 “滋滋” 的声响,如同热油泼在雪地上,腾起细小的青烟。
五芒星的蓝光突然剧烈闪烁,如同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格伦转头望去,只见所有银器表面都覆盖上了细密的黑色锈迹,那锈迹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微生物般蠕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银器的光泽。银钥匙扣已经萎缩成拇指大小的黑色硬块,表面坑洼不平,像是被啃食殆尽的骸骨;十字架上的拉丁文刻痕被腐蚀得模糊不清,原本闪亮的银质表面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就连 “暴躁老哥” 的骷髅头皮带扣,眼窝处的银色也褪成了死灰,骷髅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狰狞,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徒劳。
“它们在吞噬银器的力量!” 杨陈惊呼,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五芒星边缘,那些黑色锈迹立刻如潮水般涌来,在他指尖留下灼烧般的痛感。他慌忙缩回手,只见食指指尖已经泛起红肿,皮肤上隐约印着类似 “地狱之门” 的符号。格伦这才意识到,所谓的 “地狱之门” 符号,根本就是活的 —— 那些黏液不仅是怪物的分泌物,更是某种具有生命的黑暗载体,正在以银器的神圣力量为食,将其转化为腐蚀现实的养料。
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变成了爪子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巨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用利爪撕扯着门框。格伦看见门缝里挤出的不再是黏液,而是带着倒刺的黑色触手,每一根触手上都布满了人类面孔的浮雕,那些面孔扭曲着,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眼神传递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门轴终于不堪重负,“砰” 的一声断裂,巨大的冲击力将书桌掀翻在地,银器散落一地,五芒星的最后一丝光芒熄灭了,整个宿舍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躲到衣柜后面!” 格伦怒吼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摸索着抓起掉在地上的登山镐,金属手柄上还残留着杨陈的体温。应急灯在此时突然恢复了正常,昏黄的光线中,黑影的轮廓终于完全显现 —— 那是一只三米高的怪物,肩膀上长着三根水晶般的犄角,每根犄角都倒映着众人惊恐的面孔,那些面孔在犄角中扭曲变形,仿佛在经历永恒的折磨。它的皮肤由无数张人脸拼接而成,每一张人脸都属于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性别,但无一例外都带着极度的恐惧表情。当它张开嘴巴时,里面涌出的不是牙齿,而是蠕动的黑色触须,触须顶端是一只只淌着黏液的眼睛,那些眼睛转动着,将众人的身影尽收眼底。
“暴躁老哥” 突然从腰间拔出水果刀,那是他刚才藏在裤袋里的唯一武器。刀刃在怪物的触须上划出火星,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仿佛在切割一块坚韧的橡胶。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声音中夹杂着无数人的哭号和尖叫,如同来自地狱的合唱。一根触须横扫过来,带着破风的声响,将 “暴躁老哥” 撞飞至墙上,他的身体重重撞击在水泥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水果刀脱手而出,插在天花板上,刀柄还在微微颤动,仿佛在为他的命运倒计时。
阿翟嘶吼着扑向怪物,手臂高高扬起,利爪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然而,当利爪划过怪物的腰部时,却被一层透明的黏液膜反弹回来,发出 “当” 的一声,如同金属相撞。格伦这才发现,怪物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黏液膜,如同异梦镇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雾气,将所有物理攻击全部卸力。他想起《神曲・地狱篇》中的记载:“恶魔的躯壳由谎言编织,唯有真实之眼能看透其本质。” 可是,他们该如何找到这怪物的真实本质?
“看它的犄角!” 钓鱼佬突然尖叫,声音里充满了绝望,“那些倒影在动!” 格伦定睛望去,只见怪物犄角中的倒影并非静止。
“我们必须打破它的核心!” 格伦握紧登山镐,银质镐头在怪物的黏液膜上留下灼痕,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却让怪物发出了痛苦的嘶吼。“钓鱼佬,把银器碎片扔向它的眼睛!杨陈,想办法切断那些触须!” 他不知道这些指令是否有效,但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再不行动,所有人都将成为怪物的养料。
阿翟低吼着跃起,利爪刺穿了一根犄角。怪物发出尖啸,犄角碎裂的瞬间,格伦看见陌生的脸在碎块中一闪而过,眼中满是解脱的泪水。
“就是现在!” 格伦冲向怪物的腹部,那里的人脸最为密集,每张脸上都带着他们熟悉的表情 —— 那是 3212 宿舍六人的恐惧投影。登山镐挥出的瞬间,他听见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我们不是棋子!我们是自己命运的主人!”
镐头刺入的触感出乎意料地柔软,如同扎进一团腐肉,黑色的黏液喷涌而出,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在他手臂上留下灼烧般的疼痛。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所有触须同时收缩,将格伦紧紧缠住,勒得他骨头咯咯作响。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开始模糊,却看见阿翟、杨陈、钓鱼佬、“暴躁老哥” 同时扑了上来,用拳头、用牙齿、用一切能找到的武器,攻击着怪物的每一个弱点。
不知过了多久,怪物的身体开始融化,它的身体透明如蝉翼,内脏清晰可见,心脏位置有一颗正在跳动的黑色晶体 —— 那是恐惧的核心,也是连接异梦镇的锚点。格伦强忍剧痛,伸手握住晶体,剧烈的疼痛从掌心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