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给的太少了
这天休班,蒋小涵接到阳阳打来的电话,她说:“小涵,你赶紧领梁姐(梁琳)来人民医院。”
蒋小涵立刻明白来了合适的‘受体’。关掉电话后,她找到梁琳,她的儿子一出生就得了先天性心衰,为了维持儿子的生命,梁琳来做供体。而她的儿子,也正在另一所医院里等待心脏瓣膜的移植手术。
正所谓前方等待移植,后方也在流血牺牲。为了儿子的生命,梁琳说了,只要能把儿子的病治好,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愿意。
等待梁琳的将是骨髓移植,据说那是一个患了白血病的农村人,换了好几家医院,寻遍了中华骨髓库的骨髓,终于在申城找到了适合的供体。
不用说,是医院的暗探和吴老大取得了联系,从而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适合患者血型和分辨率的供体。
梁琳一听说有了适合她的受体,非常高兴地跟着蒋小涵来到了市人民医院。
医院的安静透着喧嚣,很多的病人家属在药房门口排队拿药,虽然已经有了以前检查时的血型备份,蒋小涵还是按照医院的叮嘱,陪着梁琳化验了血常规、肝功能、乙肝五项、彩超等内容。
一切与预期的一样,梁琳的血型和病人一致。然后,蒋小涵又陪着梁琳去了化验室,由化验人员用针管采集了梁琳几毫升静脉血,用来做组织相容性抗原检测。
按照供体部落不成文的规定,梁琳是不能和病人亲自接触的。这是为了防止供体和病人之间的单独来往,从而损失了中介费用。
……
“四十万。”吴老大躺在大床上,眼神儿涣散地望着天花板,微微吐出一个数字。
此刻,他和阳阳刚欢愉完毕,可是阳阳又像小猫一般爬到了吴老大身上,她回忆着刚才一进屋时,吴老大迫不及待的表现。
刚才她本想对吴老大报告一下梁琳的血样报告,可谁知她还没说一句话,吴老大已经控制不了了,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抓住了她,风卷残云般地把她撂倒在地。
“你想我了吗?阳阳,你知道我天天想你吗?你知道我分分秒秒、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吗?”
吴老大连珠炮似的说完,把头埋在她的胸前,他吻着她的胸,她的脖颈,她的耳垂,然后又毫无章法地蔓延到了她的身体中央。“你是我的,阳阳,你永远是我的。”他的唇像一条小蛇,在她的身体上游弋着。
她的意识在白云里飘,那么远那么远。她抓住了,可是一会儿,它又远离了…
筋疲力尽的时候,吴老大告诉了她梁琳的患者给的移植骨髓费用是四十万。
“那么,梁姐会得到多少呢?”她伏在他的胸前。
“四万。”吴老大很明确地告诉她,然后她感到他的身体又一次亢奋起来。
“天呐,你咋给梁姐那么少?”她有点儿抱怨地说,对梁琳,其实她是蛮同情的。梁琳是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作出那么大的牺牲,这份母爱让人感动。
可是吴老大却不正面回答她,他的眼睛告诉她,他并不乐意对供体发善心。
“能不能多给梁姐一点儿?”她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你知道,梁姐很可怜,他儿子需要做心脏手术,那点钱,根本不够的----”
“阳阳,别问那么多了,这不属于你管辖的事情。而且,现在骨髓移植属于小手术,根本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在身体上穿洞,也没有肾脏肝脏移植时的危险,没有什么后遗症。所以,她自然要比换肾的少很多。”
吴老大解释得还很有理,她一时语塞。他说的听似很有理,其实细想想,却充满了阴暗和血腥。
谁说骨髓移植没危害了?那天,自己亲眼看到一个骨髓手术后的供体脸色发白,还总是呕吐,这难道不是危害吗?
吴老大像一头老狼对待一只小羊一般,把她挤在他的身下,好像要分羹这只小羊。他随手拿起茶几上没吃完的果酱,用勺子一层层抹在她的身上,然后用舌尖一点点舔去。
“阳阳,你是我的,你要听从我----”
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一点点到达了高潮,她泪如雨下…
自己能感化他,教育他吗?
她摇了摇头,感到自己是那么地无能为力。
……
梁琳的造血干细胞和患者初配成功后,又随着蒋小涵来到了医院里,做了血样的高分辨检测和体检、高分辨相合,没有不良的排异反应。于是,根据医院的规定,梁琳在采集骨髓的前五天入住病房,每天注射动员剂,以备采集造血干细胞。
这个时候,梁琳才害怕起来,她不停地问蒋小涵,抽取骨髓会不会损害身体,自己会不会变成残疾。
看到梁琳状态不好,又考虑到梁琳和患者并不具备亲属关系,这与医院的有关法规相违背,而且阳阳费了好大周折才开了梁琳和患者是亲属关系的证明。为了不让医院的医生护士起疑,她不得不时时安抚梁琳。
蒋小涵告诉梁琳,捐献骨髓对于身体是没有损害的,因为一个供体所能捐献的骨髓,只占自己身体骨髓总量的百分之零点几,微乎其微。而且骨髓再生能力强,很快就能补上,只相当于一次量比较大的献血。现在全球已经有十多万人捐献过骨髓,并没有发现后遗症…
蒋小涵的安抚对梁琳没有丝毫作用,最后她只好使出杀手锏,她甚至带着恶狠狠的口吻说:“你忘了你的儿子每天在医院里等着你吗?他在等你什么?等你的钱,好给他做心脏辨膜移植手术。”
梁琳这才耷拉下脑袋,半晌沉默。
“我想多给儿子一点儿,他们给得太少了!”梁琳愤愤地低语,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蒋小涵不知道怎么回答梁琳了,是的,给的确实太少了,这个时候自己该向着谁说呢?
对于命运,有些人物注定是渺小的、不可反抗的。就跟农村的老农民,城市的穷工人一样,他们没有后台,也没有黑社会背景,他们一辈子老实,最后还是被人坑骗,甚至命丧黄泉。
蒋小涵很想帮助梁琳,但她无能为力。
梁琳安静下来了,在医院里,只要有时间,她就给蒋小涵讲她的儿子,她拿出儿子的照片,一个瘦瘦的,眼睛非常明亮的五六岁的孩子,正蹒跚着对着镜头微笑。
梁琳拿出照片,不止一次对蒋小涵哭着说:“小涵,你没养过孩子,不知道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是多么重要,要是我的心脏能换儿子的心,我愿意自己死去,也要给儿子生命。孩子的爸爸在工厂里打工,一个月才两千多点,说实话,还不够小光三四天的住院费用。小光的爷爷听说了孩子的病,得了脑溢血…”
平日里,梁琳对蒋小涵嚎啕大哭,显而易见,要是梁琳的孩子小光健健康康的,一家子该多么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