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还我儿子
骨髓移植的日子一天天近了。蒋小涵暗暗去另一个病室打探了患者，那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女人，为了治疗白血病，已经四处举债，看着那个憨厚的农民丈夫给妻子掩被角，她眼睛湿润了……
这让她想起了父母，跟眼前的俩人一样，都是受苦受累的穷苦百姓。
既然都是受苦受累的老百姓，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们？他们要是很有钱，也就罢了。为了治病，那个憨厚的农民丈夫竟然去餐厅捡别人吃剩下的饭菜，却给自己的女人带来香喷喷的饭菜。
晚上，农民丈夫要在地上打地铺，女人一边摆手，一边给他腾出一块床位，然后两个人相拥而眠。
那情景，让人看了感到无比温馨。
捐献前夕，梁琳每天都要注射一针动员剂，据说这是增加造血细胞的。梁琳在蒋小涵的安抚下情绪略有好转。
第二天，一件让阳阳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没想到，梁琳竟然会和患者家属串通！本来，梁琳的看护责任落在她身上，因为某种原因她把这件事交给了蒋小涵，没想到竟然出事了。
吴老大也数次告诫她，说本来这是一笔大买卖，几百万人的血液里才会出来一个高分辨配型成功的供体。吴老大甚至告诉了阳阳实话，说梁琳这笔买卖是同行给提供的。
阳阳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同行是冤家，同行基本上都是面合心不合，为啥人家还要提供这个信息给吴老大呢？
吴老大微微一笑：“阳阳，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们供体部落之间，有什么需要会互相告知的，然后互相提供，这就叫做供体资源共享。你看这一次，对方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他会得到一笔不小的中介费用。”
阳阳听完还没说什么，吴老大脸上的肌肉出奇的蹦了几下，这个时候她已经找不到她熟悉的吴老大了，这个时候的他，变得让她不认识了。
可是，吴老大只是笑了笑，却让她不寒而栗。他把她搂在宽大的沙发上，他们在沙发上亲吻，后来当吴老大剥落她的衬衫，把嘴唇向下移动时，她知道一场激情在所难免。
激情过后，这个比她大很多的老男人像个孩子一样，枕着她的胳膊假寐，她用手指轻轻抿开他的眼睫毛，他醒了，然后她问他：“我们能不能不要梁姐的钱？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为什么？”吴老大露出迷茫的神色，阳阳解释说：“梁姐这样做，也是为了几个钱罢了，我见过她儿子，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我希望梁姐幸福！”
阳阳喃喃地说着，眼前浮现出梁姐和孩子，丈夫合家团圆的情景。
“阳阳，你真好，可是我，我可以允许任何事，我就是不能允许别人背叛我，梁姐要是缺钱，只要她求我，我可以拱手相送，不要分文的中介费用。可是，我就是不允许，别人欺骗我。”
吴老大慢慢地吐出几句话来，阳阳不寒而栗，可是她仍然说：“吴老板，请你放过梁姐，我可以肯定，她和患者已经联络好价钱了，在另一家医院里接受骨髓移植，你不会和一个有孩子的母亲计较的，是不是？”
看着吴老大眼睛里的阴冷，阳阳忽然觉得自己的声音那么无力，他是不可以改变的，他的尊严是不能被亵渎的。
阳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自己真的了解他吗？是不是在做梦啊？如果自己知道了他的真实面貌，还能接受他吗？
而此时，吴老大已经恢复了平常和蔼的模样儿，他把阳阳搂在胸前，抚摸着她的头发，并且连声说：“小甜心儿，我没看错你，你这么好心，你这样的女孩子，以后要长寿呢！好好好，我放过梁姐，还不行吗？我就怕以后，你嫌我老了，不要我了……”
吴老大已经开起了玩笑，阳阳又一次正视着他的眼睛说：“吴老板，今天我亲耳听到你说了，放过梁姐，我已经记下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反悔。”阳阳的表情非常地郑重，吴老大却用他雄壮的身躯压她在身下，她看不到他的脸，只感觉有一片很重的乌云向她压来……
有时候蒋小涵真佩服阳阳的胆大包天，吴老大也算江湖上很有名望的老男人了，可是，阳阳还不是像一个拿着陀螺的顽童一样，把他玩在手里。
在蒋小涵心里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也许女人天生就是逛街的动物，当她手里拎着袋子，打算满载而归时，她竟然又一次逛了内衣区，看中一件粉红色的背心，细细的吊带，大大的开领，很不错。
走出门店的时候，蒋小涵忽然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在垃圾箱里翻来翻去地捡食物，她不是别人，是梁琳。
梁琳已经认不出蒋小涵了。当她从梁琳身边走过时，梁琳好奇地看着她，然后目光游移到了别处。
现在一看到梁琳，她的心一沉，怪不得这些天联系不上梁姐，蒋小涵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情终于成了现实。她是梁姐，是那个爱说爱笑的梁姐吗？可是，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她神情憔悴，双目无神，看到蒋小涵竟然目光呆滞，毫不理会她（蒋小涵）的搭讪。
“梁姐，你的儿子，病好了吗？”蒋小涵想，只有这个问题可能会唤回梁琳的记忆。
“儿子，儿子是谁？我不认识你，什么？你是说，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我的小光，我的小光。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小光，是他们。”
梁琳浑身战栗，手剧烈哆嗦，听完蒋小涵的话后，突然咆哮起来。那个欢声笑语的梁琳彻底不见了，她变成了一头怒吼狂躁的狮子。
“是他，是他……他们来到医院把我绑架了，结果……结果，那个被送进移植仓的女人接受了化疗……等着……等着我的骨髓呢，她……她就那样死了，我的小光，我的儿啊，没有了手术费，也……也死了……”
“梁姐，你说的可是真的？”蒋小涵只觉得心口好像万根钢针在刺，脸上也好像被打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都是……都是他们害的，害死了我的儿子！我……我不过就是要点钱给……给我的孩子治病，可是……可是他们却这么残忍，他们……他们不是人！”
梁琳挥舞着手里的垃圾向蒋小涵扑来。
“梁姐，你要节哀！”蒋小涵无力地劝解着，领口已经被梁琳抓在了手里，她的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焰。
“去去去，这个疯婆子，见人就要人家赔她儿子。”一个在街上执勤的警察拉住了梁琳，然后给蒋小涵解了围。
蒋小涵松了松被梁琳揪住地领口，那上面已经有了两个脏兮兮的手巴掌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