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王德发已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标志性的、油滑的笑容，仿佛刚才那阴沉的观察者只是秦宵昼的错觉。他穿过还在议论纷纷的剧组人员，径直朝着秦宵昼走来。
“秦老板，真人不露相啊！”王德发的声音还是那般带着点公鸭嗓的尖锐，此刻却刻意放缓，透着一股子虚伪的热络，“刚才那一段，真是……技惊四座！特别是您那‘唱腔’，啧啧，真有‘穿透力’啊！”他特意在“穿透力”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听起来与其说是赞美，不如说是在掂量和评估。
“王顾问过奖了，瞎唱的，上不得台面。”秦宵昼强压下心中的警惕，不动声色地应付道，脸上挤出一个疏离的微笑。“就是图个热闹，配合导演的要求罢了。不知道，王顾问对刚才那段‘词儿’，有什么高见？”他故意把“经文”说成“词儿”，显得更像是表演。
“高见谈不上，高见谈不上。”王德发摆了摆手，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底的精光却一闪而过，“就是觉得秦老板这段即兴发挥……有点意思。特别是里头那几句调调，听着跟咱们平时听的不太一样，好像……嗯，有点门道在里面。”他说话时，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刚才那些“鬼魂”消散的方向。
秦宵昼心中一凛，这家伙果然听出了点什么，或者说，他一直在寻找某种特定的“门道”。
王德发似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稍微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语气说道：“这年头啊，人心浮躁，懂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有些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里面蕴含的力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要是能把这力量给琢磨透了，用到‘正途’上……嘿嘿，”他发出两声干笑，“那可就不是拍电影这点小打小闹能比的了。”
秦宵昼的心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王德发这番话，几乎是明示了！他果然知道某些关于“力量”的秘密，并且正在积极地寻求掌握这种力量的方法！他对自己这胡编乱造的“喊麦”感兴趣，绝不是因为什么艺术欣赏，而是他可能从中嗅到了某种与他目标相关的气息！
王德发看着秦宵昼微变的脸色，满意地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恢复了之前的热情：“说起来，秦老板，今晚收工后有空吗？我弄了点家常菜，搞了瓶不错的酒，就在我住的那招待所，离这儿不远。想请你过去坐坐，咱们哥俩单独‘交流交流’，好好探讨一下这‘艺术创作’和‘民俗文化’，你看怎么样？”
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神中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那“单独交流交流”几个字，更是说得意味深长。
“做客”？秦宵昼感到一阵恶寒，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可不是请客吃饭，这分明就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鸿门宴”！知道他身边有林鹿鸣，还这么明目张胆，看来王德发背后势力不小啊。
“做客？”秦宵昼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他当然知道王德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也没必要害怕，他秦宵昼也是今非昔比。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秦宵昼答应了。他还就要去看看有何诡异。
夜幕降临。秦宵昼按照王德发给的地址，来到了剧组附近那家条件简陋的招待所。王德发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房门虚掩着。还没靠近，秦宵昼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劣质檀香混合着某种陈旧纸张和灰尘的气息，还隐隐透着点土腥味。
他闭了一下气缓了缓，敲了敲门，门没锁，秦宵昼推开了门。
“吱呀——”老旧的门轴发出沉闷的声响。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桌上一盏老式台灯发出昏黄的光芒，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与招待所简陋的外表不同，这房间内部被布置得有些诡异。墙壁上贴着几张颜色发黄、图案古怪的符纸，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看不清用途的道具，像是什么木头盒子、破旧的罗盘，还有几捆颜色深沉的线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烟味和香烛味的沉闷感，让人有些胸口发堵。秦宵昼感觉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秦老板，你来了。”王德发的声音从房间深处的阴影里传来。他坐在一把看起来与招待所格格不入的旧木椅上，手里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枚青龙戒指。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半边脸的轮廓，那双小眼睛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明亮，或者说，是闪烁着算计的光。
“王顾问，你找我来，有什么指教？”秦宵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房间。
“呵呵，秦老板，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王德发放下戒指，身体微微前倾，让脸更多地暴露在灯光下，露出了那招牌式的假笑。
“为了我下午那段‘喊麦’？”秦宵昼试探着问道，故意说得轻松。
“没错。”王德发点了点头，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精光，“或者说，是为了你那喊麦里头，藏着的‘东西’。”
王德发点了点头，脸上那虚伪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赤裸裸的贪婪。“秦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我找你来，是为了你身上的‘青龙符咒’。”他顿了顿，小眼睛死死盯着秦宵昼，仿佛要看穿他。“别装傻了，你没有那张符咒，怎么可能喊麦就能超度鬼魂，对对，你别装疑惑，就是你在地铁站捡的那张外卖单！哼，我们布了那样的大阵，本来是为了擒获这张符咒，谁知被你这小子闯进来，真是天道弄人，如此至宝，竟是伪装成这般模样，还偏偏落到了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子手里！”王德发的语气变得阴狠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