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转眼快到春节了。很多人家就像买年货一样，想在春节之前多储备一些蜂窝煤，正月初五之前暖暖和和地在家里过年。这样一来，蜂窝煤更加供不应求。另外，表哥家那个销售点三两天打一次电话让我们送货。我和春花只好又雇了几个临时工，让两条生产线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运转，总算满足了供应。春节越来越近，来买蜂窝煤的人越来越少，库存的产品越来越多。我们只好又恢复两班生产。
见库存足可以满足春节期间的供应，为了让工人和他们的家人过一个快乐的春节，我和春花决定给工人发红包，奖金的数额超过了柞树沟煤矿普通员工的年终奖，而且还给工人们放了七天假，大家都非常高兴。三班倒时，后半夜由宝田带领工人干活，因此宝田的红包比别人大了许多。
腊月二十六那天，春花说：“这几个月咱俩挣的钱，比在矿上干几年挣的还要多，这多亏了邱月和她哥哥。吃水不忘打井人，咱们不能忘了人家的帮助。要过年了，你去一趟长春，对邱月和她哥哥表示表示咱们的心意。”
“怎么表示？”我问。
“你带点钱去，需要什么就让他们买点什么。”
“我了解邱月，给她钱她肯定不会收。”
“那怎么办？要不，买点山货送去吧，城里虽然有卖山货的，未必是正宗的。”
“这还差不多，我估计送山货邱月和她哥哥都能收。城里的女人都喜欢吃零食，咱们买些炒熟的榛子、松籽送去，省得他们自己炒。”
“只买榛子和松籽拿不出手。”春花说。“咱们到市场看看，再买几样。”
下午我和春花去了镇里的农贸市场，买榛子、松籽时，我说：“这两样多买点。和邱月在一起工作的还有个比我晚毕业十多年的校友，我第一次去找邱月，她对我非常热情，邱月家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就是她提供的，没有她帮忙，那次我不一定能找到邱月。这次去也给她带些榛子和松籽。”
买完榛子、松籽，我说：“只买榛子、松籽有点儿少，再买些野生的黑木耳和蘑菇吧。”
春花说：“这么远就别带那些东西了，还是买林蛙油吧，那东西美容，抗衰老，城里的女人讲究这些。”
“邱月的哥哥是男人。”我说。
“她哥哥用不上，她不是还有嫂子吗，她嫂子喜欢不是更好吗？”
我们走到卖林蛙油的地方一问价钱，吓了我一跳，竟然一千二百块钱一斤。春花和卖主砍了半天价，花两千块钱买了二斤，分成两份。春花自己在生活上非常节俭，可是在回报别人的帮助时却一点儿也不吝啬。
我和春花把榛子和松籽分别装在三个袋子里，把林蛙油分成两份。准备好礼物之后，春花把礼物拿在手里掂量一下，说：“还行，不太重。”
我看一眼春花，觉得我一个人去见邱月不太合适，说道：“还是咱俩一起去吧！”
“你一个大男人还拿不了这点东西？”春花疑惑地看着我。
“我一个人去你放心吗？”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要是对你不放心，我就不让你去了。”春花有点急了。“我可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
“刚才我是和你开玩笑。”我笑笑说。“眼看就要过年了，咱俩也应该买几件新衣服，给老人买点礼物。我让你和我一起去，就是让你帮我选一选，买衣服我可是外行。另外你说过好几次了，要见见邱月，正好借这个机会去见见她。”
凭我对春花的了解，我知道她对我一个人去长春肯定不放心，只不过表面上装得很大度，我得替她找个和我一起去的借口。听我这么说，春花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那我就跟你一起去。”我的话果然说到了她心里。说完春花开始准备路上吃的食品。
上火车之前，我给邱月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和春花已经动身去长春。邱月说：“谢谢你没有忘了我，过年了还来看看我，尽管不是一个人，我也领你的情。明天早晨我开车去火车站接你们。”
第二天早晨，我和春花下了火车，来到出站口，看到邱月正在那里等我们。见到我，邱月显得很平静，只是眼晴有点湿润，不过，不注意看不了出来。握手时，她握得很紧。
向邱月介绍春花时，我注意到春花和邱月都不断地打量着对方。寒暄几句之后，邱月说：“你们还没吃早饭吧？咱们找个饭店，你们先把早饭吃了。”
“我们来时带了很多吃的，下车之前都吃光了。现在一点儿也不饿。”春花说。
“你们可不要骗我。”邱月说。“骗我你们可要饿肚子。”说完她开车把我们接到她家。邱月说，自从她老公把公司迁回长春后，原来只有她老公一个人用的轿车，她也可以用了。
在邱月家我并没有看到邱月的丈夫，我问道：“你老公呢？”
邱月说：“到公司安排放假的事去了。”
我拿出了带来的礼物。春花说：“多亏了你和你哥哥帮忙，我们才办起了蜂窝煤厂。要过年了，来看看你们，山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我们带来点松籽、榛子和林蛙油。”
“我和秋实是老同学，用不着这么客气。”邱月拿起林蛙油掂量一下，说，“林蛙油一小瓶就上百元，你们买了这么多，得花多少钱？”
“你和你哥哥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我们这只不过是一点小意思！”我说。“林蛙油是两份，你和你哥一人一份；松籽和榛子是三份，有一份是给你的同事陶春华的。我第一次来找你时，要不是遇见她，可能找不到你。”
“你想得很周到。” 邱月说。“上班时我带给她，我替她先谢谢你。”
我们正在说话时，邱月的女儿小薇从她的房间来到客厅，看到我和春花，很客气地说道：“谷叔叔好，阿姨好。”然后对邱月说，“妈，我在卧室就闻到松籽的香味了，我可不可以尝尝？”
邱月拿起一袋松籽递给她，说：“这是你谷叔叔和陶阿姨大老远从山里背来的，你应该谢谢他们。”
“谢谢谷叔叔，谢谢陶阿姨。”小薇接过松籽后，朝我们笑笑。我第一次来她家时她还是一个刁蛮的小姑娘，现在好像成熟了许多，几个月不见，想不到她变化这么大。
聊了一会儿，我说：“我们俩一会儿到市里逛逛，买点年货，你该上班就去上班，不用陪我们。”
邱月说：“你们想逛街，我开车把你们送到市里，然后我去上班，中午你们到我的单位找我。”
离开邱月家之前，春花说，她想参观参观邱月家的各各房间，开开眼界。邱月带她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春花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不停地啧啧赞叹。送我们去逛街时，邱月把我们送给她哥哥和她同事的礼物装上了车，准备分头送去。
我和春花进了几个大商场，里面都是人山人海。虽然到处都是春节优惠打折的广告，可是商品却比山里贵得多。最后我和春花只给两家的老人买了几件老年人用品。我们俩一件衣服也没买。
快到中午时，我带着春花来到了邱月的单位，邱月正在等我们，小师妹陶春华也在单位。见到我们，陶春华急忙站了起来，非常高兴地说：“师兄，你真够意思，你第一次来时我只不过给你提供了邱姐家的地址和她的电话号码，过年来送礼还有我一份，太谢谢你们了。”
我笑笑说：“你和邱月坐对面，她吃榛子，吃松籽，也不能让你看着是不是？”然后向陶春华介绍春花：“这是你嫂子，李春花。”
陶春华和春花握握手，说：“嫂子好！师兄第一次来时就提到过你，他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朋友名字和我的名字就差一个偏旁部首，叫李春花。现在你们终成眷属，祝你们白头偕老！”然后陶春华对我说：“师兄，你有时间把你和嫂子创业及恋爱的过程写出来，我想一定会非常感人。”
“现在顾不上这些了，以后再说吧。”我说。“我有写日记的习惯，如果你对我们俩的事感兴趣，以后再来时我把我的日记本带来给你看。如果你感兴趣，就以我记的东西为素材，写点什么。”
“太好了！师兄，你说话可要算数。”陶春华高兴地说。
“你师兄多偏爱你，连他的隐私都要让你看，他对我可从来没有这样大度。”邱月的话里带着醋意。“已经中午了，咱们出去吃饭。”
我和春花起身，跟着邱月离开她的办公室。这时邱月回头看了一眼，对仍然坐在办公桌前的陶春华说：“有你师兄在场，又装上了，快跟我去吃饭吧！”
“去就去。”说着陶春华站了起来，和我们一起离开办公室。
吃饭时，邱月说：“我嫂子看到你们带来的林蛙油高兴得不得了，她现在正是更年期，医生建议她服用林蛙油，她服了几瓶，因为太贵就停了。这次你们送来这么多，她可以服用很长时间。她说了，如果以后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你们尽管说，她一定全力以赴帮忙。”
春花得意洋洋地看看我，那意思好像是说还是她有远见。我问邱月：“你嫂子做什么工作？”
“我嫂子是建筑设计师，在建筑设计院工作。”邱月说。
“等我们俩将来发财了，自己盖楼时一定请她帮忙。”我开玩笑说。
“大白天说梦话，咱俩什么时候能盖得起楼？”春花说。
吃完饭，邱月先站了起来，我估计她是要去买单，我偷偷捅了一下春花。虽然给邱月带来了礼物，春花说过还要请邱月吃顿饭。
春花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站了起来，和邱月一起出去了。过一会儿，她们俩又一起回来了。春花说：“我要买单，她说什么也不让。”
“你们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们买单。”邱月说。“下午你们还有什么安排？”
“下午我们不逛街了，我带她到长影世纪城看看。”我说。
“我用车送你们去。”邱月说。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吧，参观完了我们就去火车站，坐晚上的火车回去。”春花说。
虽然我和春花一再说不用邱月去送我们，可是晚上我们到火车站时，邱月已经买好了火车票，在那里等我们。陶春华也去了，还给我们买了一袋食品和水果。
“希望你们方便时到我们那里去玩。”春花说。
“嫂子，明年榛子和松籽成熟时我去你们那里玩几天，你带我去采榛子和松籽。”陶春华说。
“好！”春花说。“秋天是山里最美的时候，你要是不嫌弃我们那个小山沟，我一定陪你好好玩几天。”
“我可不是说着玩的，明年我一定会去的。”陶春华说。
在火车站等火车时，邱月总是活动脖子，我问她：“你怎么了？”
“长年伏案工作，得了颈椎病。”邱月说。
“我有个朋友擅长治各种骨病，有机会你到我们那里去，我带你找他给治一治。”我说。
“这个病太遭罪了，如果他能治好我的病我一定去。”邱月说。
虽然分别时邱月仍然显得很平静，春花和陶春华说话时，我看到她眼里闪着泪花。上火车时，春花在前，我在后，趁这个机会，邱月小声地对我说：“谢谢你来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