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周末几乎都是这个样子，王东波周六跑来帮忙打扫卫生，张俊山也不再拒绝了。一是因为绮姿不反对，这个也可以理解。多一个人帮忙，这样她就可以轻松一点儿，何况是他自己愿意的；二是张俊山已经知道绮姿的心思了，他已经不担心自己的学生会把绮姿抢走了。
另一方面，这也说明，王东波没有能够说服绮姿跟他单独出去玩儿，周六在这里似乎成了他唯一能够与绮姿近距离接触的地方了。
张俊山和绮姿都很清楚各自的情况，只是可怜了王东波，似乎一直没能认清形势。
这一个周末，王东波似乎意识到了绮姿与自己之间存在着很大的距离，但却与自己的导师关系很近，这让他又想起了最初他对于他们之间特殊关系的猜测。
他趁着绮姿上厕所的机会，在导师身边旁敲侧击地提醒起来。
“杨绮姿真能干，干活干净利落。”王东波在书房里擦着书架，似乎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
“嗯。”还在批改着作业的张俊山也心不在焉地随口哼了一声。
“老师，我觉得……我觉得……杨绮姿好像对你有一种依赖感……”王东波吞吞吐吐地继续评论着绮姿。
“哦？ 是这样吗？”张俊山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作业，淡淡地反问道。
“我感觉是这样的。”王东波继续道，“我是担心……像她这种样子，会让别人产生误解的，会对老师的声誉产生不好的影响。”
“噢，知道了。”又是极短的几个字，毫无波澜的平淡的回答。
这一下子反而把王东波给整不会了，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
他本以为老师会反应激烈，矢口否认自己与杨绮姿之间有什么暖昧关系，从而会自我收敛，并与杨绮姿保持一定的距离；或者老师会鼓足勇气，向他承认与杨绮姿的特殊关系，从而给他留下把柄。
然而老师却没有选择这两种可能的结果中的任何一种，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模棱两可的策略，这让王东波无从下口了。
他只好悻悻地住口，不再说下去了。
“你上次说那个计算模型快做完了，到底做完了没有？ 这个星期必须做完了，下个星期要开始计算了，否则上海的会就赶不上了。”张俊山突然问起了他论文进展的事了。
“还有一点儿没做完，输入和输出的两个接口程序，明天一天一定能做完，下周开始计算应该没问题的。”王东波似乎胸有成竹。
“计算结果出来了，拿给我看看。”张俊山语调平静，但语气中却带有不可置疑的坚定。
“是，是，我一定会的。”王东波回答道。
当天打扫卫生结束后，王东波又跟着绮姿一起离开了。
以前都是王东波绞尽脑汁想约杨绮姿出去，而这一次却不一样了，他似乎改变了策略。
“杨绮姿，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他一边走路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事儿？ 你说吧。”绮姿依旧走着路，没有一点儿慢下来的意思。
“我觉得……你跟张老师的距离走得有点儿近了……”他试探着说道。
“什么叫‘有点儿近了’，你是说我在勾引俊山？”绮姿侧过头来，瞥了他一眼，反问道。
“我没有说你勾引他，我是说……张老师是比你我都年长一辈的人了，你要是跟他走得太近了，会让别人产生误解，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这样对你的名声，对张老师的声誉都会有负面影响的……”
绮姿眉头微微一皱，不屑一顾地回道：“我跟俊山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别人怎么想怎么说，脑袋长在他们身上，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只要你不说就行了。”
“我比你大几岁，相当于你的哥哥了，我看到什么事情觉得不对，我就应该提醒你的，这也是为了你好……”
“那我就谢谢你了，以后你就不用再提醒了。”绮姿话中有话，毫不客气地回绝了。
王东波本来想以学长的身份来压制住杨绮姿，让她与导师保持距离，没想到杨绮姿直截了当地就怼回去了。
第二天，绮姿来打扫卫生时，就把昨天王东波说的话都告诉张俊山了。
张俊山听后心中暗喜，连这种事儿她都能告诉自己，说明她对自己是绝对信任的。
“你觉得咱们两个人，是看起来关系很近的吗？”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咱们俩之间的关系，这需要第三方来看才能看得清楚。”绮姿回答道。“不过，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这是跟别人在一起时感觉不到的。”
张俊山听罢内心窃喜不已，然而表面上却装得很平静的样子。
“他说到咱们俩之间有年龄差别，见到咱们俩的人可能会有误解，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你也知道我有时脾气不太好，会很凶的，跟同龄人在一起可能会经常吵架。年纪大点儿的会让着我的，不会跟我吵的。至于其他人怎么想，我才不在乎呢。”这就是一贯霸气的绮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目的明确，绝不含糊。
张俊山暗自庆幸自己找到的绮姿性格直爽，有啥说啥，心里想着一定要呵护好她，不让她受到别人的伤害。
从周一开始，张俊山就不停地追着王东波要计算结果，等到周三，结果终于出来了。
他把王东波叫到办公室，两个人仔细讨论了计算结果，并与实验结果相比较，计算结果得到了很好的验证。他又让王东波做了灵敏性测试，稳定性测试，并让他把结果也一并交给自己，最后的论文张俊山必须亲自操刀去写。
论文写完之后，他便让王东波把论文转换成发表格式，还组织了一次预演，请了机械系的有关教授和研究生出席，并经历了提问题，回答问题等等环节。
他们师生之间还额外又练习了两遍，能想到的问题都练习过了，这才最后定稿。
两个星期后，王东波带着论文去上海参加会议去了。
张俊山自己不能去参加，只能远程与王东波保持联系。他们的论文发表时间是星期三的上午，张俊山一直在等王东波的电话，他想知道论文发表的情况以及其他与会者提的问题和评论等。
果然，王东波的那个会议组的论文都发表完毕后，趁着中午休会休息的空隙，王东波急忙给导师打电话，汇报了当时论文发表时的情况。他还特别强调了发表完毕后的问答环节，那些与会者所问的问题等。
张俊山详细询问了那些参加者所问的问题，从中找到了几条线索，准备作为接下来要做的研究方向。
“老师，论文发表得很顺利，结束时很多人提出了问题，大部分问题我都回答了，也有几个问题回答得不是很好，我们可能还要做更多的研究。”王东波兴奋地汇报道。
“辛苦了，辛苦了，把那些问题都记录下来，然后再去其它会议组去听别人的论文发表，收集一些情报带回来。”张俊山也很高兴，在他本人不在场的情况下，王东波发表得很好，他自然非常高兴了。
接着，他还问了他们这个领域里其他院校的教授等研究人员发表的论文，让王东波买几篇带回来仔细研究研究。
接下来的周末，没有了远在上海的王东波的掺和，张俊山与绮姿都感到轻松了许多。两个人又可以天南海北地神聊，而不用介意屋子里是否还有其他人了。
周六结束工作，绮姿又像以前那样回宿舍去了。
因为绮姿明天还要来继续打扫剩下的几个房间，张俊山心里很想让绮姿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就住在这里，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
他担心绮姿会觉得他另有所图，甚至要图谋不轨，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
星期天工作完后，张俊山不仅又带着绮姿去吃了大餐，还带她去看了电影。这是他们第一次出去看电影，这不仅让张俊山想起了他第一次与雪婉看电影时的情景。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在工程学院的礼堂里看的电影，电影的名字叫《神秘的大佛》。
正是在观看电影的过程中，他鼓起勇气，把手放在他与雪婉之间的扶手上，趁机抓住了她的手，因而测试出雪婉确实也喜欢他的事实。
他本来还想复制这个小技巧，却终因绮姿并没有把手放在他们之间的扶手上而作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