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绕梁,暖阁内舒什锦斜倚在临窗的贵妃椅上,怀中鎏金手炉散着融融暖意,却暖不了她空洞的眼神。
跪在下首的赵玉,双拳紧握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赵玉跪在绒毯上,双拳攥得骨节发白。地龙烧得极旺,汗水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绒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死死盯着毯上繁复的缠枝纹,仿佛那花纹里藏着救命的答案。
良久,舒什锦回神,她深吸一口气,浅浅笑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跪在下首的赵玉一怔,茫然地抬起头。窗棂光影白灼,他看见王妃唇角那抹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衬得眸色愈发幽深。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叩叩叩"
门外响起三声轻叩,司重山的声音隔着雕花门扉传来:"王妃,老奴有要事禀报。"
舒什锦眼眸轻转,赵玉起身垂手站到一旁。
“进—”
门板拉开,司重山步履匆忙地踏入内室,衣摆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王妃恕罪,刚刚王爷亲卫满身是伤驾马摔倒在门前,昏过去了。”
舒什锦霍然起身,眼神锐利的盯着司重山。
“属下欲调集府内所有侍卫和暗卫带上昏迷的侍卫出城搜寻…”
舒什锦拧眉,说话又快又清晰:“把赵玉和我带来的侍卫也一并带去,不必担忧我。”
“我会即刻进宫与母妃会和等待消息。”
司重山闻言重重一拜:"王妃深明大义。"他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还请王妃务必保重自身!"
“去吧,莫再耽搁!”
“是。”司重山颔首,转头客气的看着赵玉:“赵侍卫,请。”
赵玉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只能把心中疑惑通通压下,提剑快步跟上司重山。
舒什锦在云梦云珊的护送下,快马加鞭的赶往皇宫。
现下京中局势紧张,若是被察觉出安阳王府人手不够,怕是有大祸。
倾宫内,魏紫伊褪去往日的华服珠翠,只着一袭素白锦袍端坐在暖阁之中。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在宫灯映照下泛着微黄的光晕,她执笔批阅的侧影投在纱窗上,显得格外清瘦。
"娘娘,安阳王妃到了。"
宫女的声音刚落,魏紫伊便搁下朱笔,眼角眉梢瞬间盈满笑意:"快让锦儿进来。”
舒什锦着一袭淡蓝色绣银纹袄裙踏入暖阁,面上带着几分苍白。
魏紫伊见状蹙眉站起,将正在行礼的舒什锦扶起:“发生什么事了?”
舒什锦抿嘴看了眼身后跟进来的宫女,魏紫伊立马抬手让人退下。
门板合上,舒什锦立马垂首跪下:“王爷遇袭,司先生抽调府中所有人手前往救援。”
魏紫伊伸手想要将人拉起来:“好孩子,别急,这…”
“王爷没事,被宗人府关押多年的三皇子所救。”
魏紫伊拉住她的手一顿,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先父与三皇子勾结,这母亲是知道的,儿臣,儿臣只是有些怕。”
魏紫伊弯着腰,托着她的手臂,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危险又柔和:“你派人追杀他?”
“母妃,”舒什锦双眼含泪,声泪俱下,那一声又一声的哀切恳求听得魏紫伊心中颤动。
“好了,莫怕。”魏紫伊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信母妃,舒尚书与三皇子的事昭儿肯定是多少知道点。他未曾说什么警醒的话,便是不在意。”
“你如此做也是无可厚非的,他不会在意的,”魏紫伊:“更何况他若能顺利坐上那个位子,你功不可没,若没有你,说不定我也早在宫变时死了,没死也成阶下囚了。”
“母妃...”
“怎么?我说错了?”魏紫伊强行将人拉了起来。
“我可不信你心中没点数,”魏紫伊点了点舒什锦的胸口:“可别拿你那点小心思来算计你母妃。”
被戳破小心思的舒什锦也害怕,只是低头揪着魏紫伊的衣袖小小声的撒娇道:“我这不是怕王爷不高兴麻~”
“你怕昭儿不高兴?”魏紫伊没好气道:“那我呢?”
舒什锦立刻仰起小脸,眼中还噙着未干的泪花,嘴角却已扬起甜笑:"母妃与我是什么交情~"她亲昵地抓着魏紫伊的手又靠近了几分:"怎么舍得与我生气呢?"
“哼,”魏紫伊轻哼一声:“你倒是会说话。”
“嘿嘿。”
舒什锦傻笑两声,心中缓缓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