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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鸿轩盯着酒店房间的电视屏幕,综艺节目里的笑声显得格外空洞。吴静雅坐在沙发边缘,手指反复摩挲着裙角,这个动作让他想起薛芸琳第一次带他见宋斯嘉时,自己也是这般局促。电视荧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齐耳短发下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红,像朵欲开未开的堇花。
“喝点茶吗?” 他起身倒了两杯龙井,想起宋斯嘉常说 “茶能静心”。吴静雅接过茶杯,指尖在杯壁上留下淡淡的指纹,忽然开口:“我先生喜欢喝普洱。” 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空气里的尴尬又浓了几分。齐鸿轩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铂金材质,款式简洁,与宋斯嘉的钻石戒指截然不同。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电视里的笑声每隔几分钟打破僵局。齐鸿轩望向窗外,秋日的梧桐叶在风中打旋,想起薛芸琳说过 “吴静雅的婚姻像座华丽的牢笼”。他曾以为这是偷情的借口,此刻却在女人的沉默里,读出了几分真实的沉重。
“其实……” 吴静雅忽然转头,目光撞上他的眼神,又迅速移开,“我很久没这样和陌生人独处了。” 这句话像把钥匙,轻轻叩开了某种隐秘的共鸣。齐鸿轩想起自己第一次与薛芸琳约会时的紧张,那时他还相信爱情与欲望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却在这复杂的关系网中迷失了方向。
电视里的嘉宾开始讨论 “婚姻与自由”,主持人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煽情:“每个人都有追求真实自我的权利。” 齐鸿轩苦笑,真实自我?他的真实自我究竟是忠诚的丈夫,还是欲望的囚徒?吴静雅忽然轻笑出声:“这节目挺有意思。” 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让他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并非游戏人间的 “欲女”,而是个在婚姻围城里寻找出口的困兽。
三点十五分,吴静雅站起身:“我该走了。” 齐鸿轩点头,送她到门口。她忽然转身,目光坚定:“齐先生,其实我很羡慕你和薛姐的坦诚。” 这句话让他一愣,看着她按下电梯键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人的 “玩一玩” 背后,是对现实的无奈妥协,而他的 “谨慎”,不过是懦弱的遮羞布。
回到房间,齐鸿轩关掉电视,房间里忽然安静得可怕。他摸出手机,给薛芸琳发消息:“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发送后,删掉了吴静雅的联系方式。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柔和,梧桐叶的影子在地毯上摇曳,像极了宋斯嘉在书房伏案时的侧影。
当晚,齐鸿轩回到家,宋斯嘉正在厨房煮咖啡。她穿着那件印有小熊图案的围裙,头发用发夹随意别起,露出后颈的蝴蝶骨。“回来啦?” 她转头笑,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本摄影杂志,正是他上周随口提到想看的那期。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他忽然想起吴静雅说的 “华丽牢笼”,原来真正的自由,不是打破枷锁去追逐虚无的刺激,而是在平凡的烟火气中,守住心底的那份踏实。
这一夜,齐鸿轩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站在十字路口,左边是薛芸琳的笑靥,右边是宋斯嘉的背影。正当他犹豫时,吴静雅从中间的小路走过,留下一句:“每条路都有代价,就看你愿意为谁买单。” 梦醒时,晨光已透过窗帘,他伸手抱住身边的宋斯嘉,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忽然明白,所谓成熟,就是学会在欲望面前转身,拥抱眼前的真实与温暖。
齐鸿轩望着吴静雅走向卫生间的背影,米白色坎肩搭在沙发上,像片轻盈的云。他想起宋斯嘉常说 “白色最经不起污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边缘,忽然感到一阵心悸。电视屏幕的荧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像极了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内心。
吴静雅再次出现时,裹着浴巾的身影让他想起婚礼上的新娘。她钻进被窝的动作带着几分笨拙的谨慎,被子边缘露出的肩头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与宋斯嘉后颈的蝴蝶骨重叠。齐鸿轩喉咙发紧,忽然想起薛芸琳说过 “偷情是婚姻的透气孔”,但此刻的 “透气” 却让他感到窒息。
“今天的云很特别。” 吴静雅忽然开口,目光望向窗外。齐鸿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秋日的云朵正以某种微妙的姿态聚散,像极了他与薛芸琳十年间的聚散离合。这个比喻让他一惊,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另一个聚散的临界点。
当指尖触到她的肩膀时,齐鸿轩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那不是期待的颤抖,而是恐惧的应激反应。他忽然想起宋斯嘉第一次让他拍照时的紧张,同样的僵硬,却带着信任的温度。而此刻的僵硬,包裹着谎言与背叛的重量。
“你后悔吗?” 吴静雅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齐鸿轩愣住,这个问题像面镜子,照见他从未直视的内心。后悔吗?后悔与薛芸琳开始,后悔让宋斯嘉成为婚姻里的盲点,后悔此刻站在另一个女人的床边?
窗外的云终于散开,一缕阳光斜切进房间,落在吴静雅的睫毛上。她抬头看他,眼中有挣扎与释然:“其实我不该来的。” 这句话像钥匙,打开了他心底的枷锁。齐鸿轩起身穿好衣服,动作缓慢而坚定:“我送你回去吧。”
回程的出租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吴静雅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齐耳短发被风吹乱,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思绪。齐鸿轩摸出手机,给薛芸琳发消息:“别再联系了。” 点击发送后,他望向街边的梧桐树,叶子正一片一片落下,像极了那些终将逝去的错误。
回到家,宋斯嘉正在厨房烤饼干。黄油的香气弥漫开来,她转头笑:“猜猜这次有没有烤焦?” 齐鸿轩抱住她,闻着她发间的薰衣草香,忽然红了眼眶。宋斯嘉诧异抬头,却在看见他眼中的水光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