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凌晨四点再无人敲响这道房门，看来今晚来‘自首’的就两位，陈忠实或许从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而死者的祖母可能早昏睡了。
“睡吧，看样子不会再来人了。”
江宣说着就要把灯关上，手刚碰上还没按下，房门被人哐哐砸响。开门一看是陈忠实，他推开江宣毫不客气坐在中间的床上。
“问，”男人靠着枕头翘起二郎腿，“知道线索后你们就麻溜把鬼魂赶出去。”
“我对天发誓不会睡那张床。”江宣小声嘀咕，看向郑潇潇。
“看我干嘛？我睡隔壁。”郑潇潇坏笑耸肩，坐到床边的地板上认真听尚末进行盘问。
“你好像在祭拜前与死者发生过争吵，为什么？”
“啧啧啧，她们来过？”陈忠实歪嘴伸出大拇指对向客房大门，似乎在指向泄密的人：“对，吵了。那小子把他妈留下的车开湖里去了，报废啦！”
“那是你妻子留下的车？她现在已经……”
“嗯，”这个男人鼻腔共鸣发出声音，“死了，车是遗物。”
“嘿，那就是他杀的，爱妻的遗物被儿子毁啦！杀人动机有了！”江宣小声嘀咕道。
“你会因为这种事杀了他吗？”尚末抬头注视隔壁床的男人，“或者说，因为他吸毒。”
“……”
“什么？吸毒？”死者父亲咬着嘴唇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郑潇潇惊呼了起来：“这是怎么推出来的？！脑补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话落，谢涛把本子递了过来，用笔圈起几个重要信息：锡纸卷、像卡痰一样的动静，极其不稳定的情绪和无源头的暴力行为。房间里的异味。
‘吸毒’这一词并没有遭到对方的反驳和大怒，陈忠实露出焦黄牙齿嘿嘿笑了两声儿：“不会，那是我儿子，就算吸毒我也不会杀了他。”
看来猜对了。
“‘就算’这两个字很暧昧。”尚末挑眉，微微勾起唇角：“那你晚上去死者房间干什么？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吗？”
“胡说八道！”陈忠实的声音突然炸开，“我什么时候去过他的房间？我那时候在我老妈房里！再说我就算进去了那又怎样？老子去儿子房里需要理由吗？”
如果对方有意要隐瞒事实，没有监控光凭脚步不能让对方信服。尚末深知这一点，妥协点头，继续询问：“你和老太太当时聊的话题和钱有关？”
“哇……你……”他哑口无言，只能伸出手指颤抖指着侦探：“这些事情和鬼怪没有关系吧！”
“那请问在祭拜当天，你与死者争吵过后离开去了什么地方？”
“打麻将。”陈忠实翘起嘴角，“我可是有一堆证人的。”
“你中途或在祭拜前回到家中或仙女湖过吗？”
他犹豫了，撕咬着嘴唇上的死皮想些什么：“没有。”
“谢谢。”尚末微笑着点头，朝门口做了请的动作，随后落到角落的目光沉了下去。
根据这三人的证词来排：前往仙女湖的只有死者的未婚妻雯女士，陈叙，钱程，这三位。
死者的祖母不喜欢出门走动所以那天并没有去仙女湖。陈忠实也因为吵架直接去打麻将，中途没有返还。
雯女士或许在前往仙女湖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是唯一知道另外二人动向的人，所以这两个人如果想要在时间线上撒谎恐怕行不通，但她们可以撒谎在家中究竟干了什么。
陈叙突然返回家中真的只是因为生理期不舒服吗？她与死者只是简单聊了两句？尚末又为何要询问她死者是否威胁过她？这点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如果只是赌博、吸毒，死者确实可能会谎话连篇找自己的姑姑借钱，但如果是威胁就不一样了。
钱程回家也真的只是拿果篮吗？她和死者争吵也仅仅是因对方作为祭拜的主角却迟迟没到现场？
那死者的父亲呢？他与死者在家中争吵，恐怕不是因为车被毁，而是因为吸毒？
郑潇潇抽了口气，托着下巴继续沉思：陈叙说过，那天吵架时她听到哥哥骂侄子‘毒虫’，或许他当时是在吸毒？
那陈忠实会因为吸毒杀害自己的儿子吗？可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郑潇潇沉思时脸随着心中接连不断冒出的疑惑变化，她像个怀疑人生的迷茫者，时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引起尚末注意。
“还有一个没来，别想那么多。但如果助手你要是真闲不下来，可以想想陈忠实究竟要去死者房里寻找什么。毒品？不，或许是更有意思的东西。”
“可是除了这个男人，其他人几乎没有动机，即使和死者争吵都是因为祭拜。”
谢涛立来的本子中包含三人描述的时间线，还有几个多次加重下笔的词：钱、房产、遗产、
其中最后遗产被划掉后又补了上去，他不确定。
“一个好赌还吸毒的人真的有遗产吗？”郑潇潇抬头问。
“大胆点儿，可能是老太太的。当然我不是在咒老太太快死了，她看上去比我还健康，说不定我们比赛跑一千米她比我还……”
“他说对了。”江宣的废话被打断，尚末前倾上半身看着谢涛的笔记：“遗产和房产可能都是老太太的。少一个人，就少一个竞争对手。”
“那对钱程下手不是更好吗？”江宣问。
“为什么？因为对方是女性？”
这个反问让郑潇潇的目光刷一下聚焦到江宣脸上。为什么他要觉得对钱程下手更加方便呢？难道真是因为对方是柔弱女性？
“可是、好吧，是我片面了。”江宣怯怯躲开众人的目光。
“可是除了死者父亲，其他人看上去根本没有杀人动机。你又是怎么猜测威胁的？”郑潇潇赶紧转移话题。
“陈忠实究竟在房里寻找什么，这还是个谜。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当时听到动静出去查看的只有钱程，而她的母亲却在房里。”
“因为她说个她那个侄子平时也在房间翻箱倒柜，下意识觉得还是自己的侄子。”
尚末眯起眼看着郑萧萧。那双眼睛在说：大胆一点猜测。
“我不知道。”她放弃挣扎。
“他们的供词所表达出来的杀人动机都是被自己过滤过的。如果陈忠实寻找的东西不只是他一个人想要的呢？或许这个‘东西’才是真正的杀人动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