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盛典后,清城就与玄镜宫断了联系,离朱也被遗忘在玄镜宫。离朱是一只活泼好动的灵鸟,在规矩森严的玄镜宫十分不快活。就在郁闷的快要一命呜呼的时候,敬爱的风主大人回来了。离朱再也不必拘谨,围着清城唱了三天歌,头顶的翎毛都焕然鲜亮。
“主神要准备做什么?”离朱见清城准备了两张大头娃娃面具。
“你不是说在玄镜宫里闷坏了吗,带你去冥界逛逛。”清城分了一张给离朱。
离朱没去过冥界,但听说忘川瀑流三千丈,沿岸玄冰晶莹通透,心向往之。遂载清城,穿云逐月,跨赤水而下,直入黄泉。
“我一直以为冥界是昏暗不见天日的那种,没想到和外族一样,也是绚烂多彩的。”
“你说的那是魔界。”清城白了一眼。
“主神你看,忘川的水流散着幽光的蓝,两岸的冰晶能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泽。还有、还有遍地彼岸花比我的羽毛还红……”没见过世面的离朱围着清城蹦蹦跳跳。忽而发现她家主神似乎对这里的景色并无多大兴趣。
“因为我来过。”清城将一张娃娃面具拍在离朱脸上,拉着离朱直入极乐往生大殿。
甫一进殿,离朱就被穹顶金灿灿的光芒闪的睁不开眼。离朱的心灵被净化了。
“忘川之水三千丈,不及穹顶佛光倾泻的震撼啊。”离朱由衷感慨。
只是被净化了的心灵没有纯净多久,转眼就被穹顶镶嵌的宝石迷住,“金光普照不及宝石镶嵌出的星空的璀璨夺目啊。”
离朱伸出激动的手,触向宝石,大殿宏伟如山,宝石显得那样的遥不可及。“好想要。好想拥有。”离朱伸出双臂,拥抱穹顶,然后缓缓抱住自己,“不知此处主人是谁,可否允我在顶上筑个巢,小住几日。”贪财鬼望向清城。
“我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承认有你这样一个财迷心窍的坐骑。”清城系紧了面具。
大庭广众?离朱忍痛挪开粘在宝石上的眼珠子,方注意到大殿内真的有很多人。虽然皆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但看言行举止,六族皆有来人。
“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离朱警觉。
“羲夫人得了宝贝,昭告八荒,以宝换宝。”清城道。
“哦,所以咱们也是来换宝的?”
“不,我们来看热闹。”清城带着离朱,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
二人方落座,一抹月色般皎洁的淡蓝光团飘到清城面前。离朱好奇,以为是羲夫人的待客之道,探着脑袋伸出爪指尖轻触,光团霎时化作荧光点点,散入七窍。离朱打了哈欠,倒下睡去。
一位身材高挑着红衣的男子,毫不生疏的坐在了清城身旁。
“此处神族之人众多,你就不怕我大喝一声?”
清城话音未落,就被那人竖起食指打断了。
“你在融天山来去自如,皆是承我恩情。恩将仇报,不好吧。”孤月将自己的面具与离朱的对调,将大头娃娃的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我站在宗镜神君面前,他都未必能认出我。你却能精准找到我。看来你说的秘密确有其事,并非胡乱编造。”清城转头,两张娃娃脸对到了一起。
“说谎很累的,既要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又要编些细节去佐证。还是说实话好,不必劳心费神。”孤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倚着坐塌,审视着清城,“你呢?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为的什么?”
“找乐子。”清城嘴硬。
“是么,”孤月袖手笑笑,“不要乐极生悲才好。”
六族观念不一,天材地宝,各有不同。但羲夫人有一面通心镜,拿出宝贝在通心镜前一照,镜面就会按照宝贝的品级由高到低会显示出赤橙黄绿蓝靛紫七色。于是,六族珍宝便有了统一的度量。
羲夫人非战之神,故而声明此次易宝不收武器。
“只以为宗镜有玄镜,没想到这羲夫人也有一面。”易宝大会开始,慵懒的孤月顿时来了兴致,“我见这穹顶纯金打造,镶嵌宝石如浩瀚繁星,想来羲夫人非常爱宝。以宝换宝品级需得相当才有机会得羲夫人另眼相看。不知通心镜中,这枚镇魄珠是何等级?”
“橙宝。”
“啧啧,这么抢手的镇魄珠只是橙宝啊。”
“一颗是橙宝,双珠是赤宝。”清城解释。
“这还差不多。是面有品位的鉴宝镜,真想借回去用用。”毕竟是拥有一座藏宝阁的尊后。
两个大头娃娃正交头接耳,人族术士率先抬万两黄金、数十箱珠宝上前,直截了当道,“人皇求长生,愿以黄金、美玉相换。”
殿内哄堂大笑。人族术士不知所以,面面相觑。
果不其然,通心镜泛起紫光。
“以金银为宝,是人界法则。求八荒之宝,当尊八荒六族之法则。”羲夫人道,“人皇之心我已明了,只是万物有道,不应逾矩,此为天机。诸位受命来此不易,愿以无忧草相赠。世事无常,惟望机缘庇护,安枕无忧。”
人族术士虽未能得偿所愿,亦是感恩戴德。大礼行毕,带着无忧草从甬道离开。
“建木隧道,”孤月大赞,“为避免得宝之人遭抢夺,不仅戴上面具掩藏身份,还将的退路都想好了。羲夫人考虑周到啊。”
“我觉得你可以站在通心镜旁作解说。六族中人皆会赞你见多识广。”清城笑道。
“确实可以,下一个是迷穀花,逢山指路,遇水搭桥,可破迷阵。品级应该不低。”孤月指着镜前宝物对清城道。
说着,镜中映出海蓝色的光芒。
“此花难得,却只是蓝宝啊。”孤月有些意外。
“花神谷中有一大片耶。”清城举着脑袋道。
“你知道还需要我解说。”孤月鄙夷。
“偶尔也能碰见我认识的宝物嘛。你看,火冰莲,我就认识。”清城指着下一位鉴宝人手上的盒子。
“火冰莲虽是黄宝,但一下子拿出十朵,算的上大手笔。”羲夫人颔首。
“怕不是将盈童给打劫了。”清城喃喃低语。易宝人虽高束发髻,着男子衣衫,但从身形背影来看,应是子毓无疑。
“喂,你准备宝物了吗?”孤月的大头娃娃面具凑了上来。
“自然。”清城扬手一挥,一面镜子飞到通心镜前。通心镜霎时发出耀眼的白光。满座哗然,纷纷道是玄镜宫宗镜神君亲临换宝。
千机镜——窥因果,破虚妄,纵横时空。
白光,无品。玄镜宫中玄镜与通心镜同系一脉,不分品级,等同赤宝。
此镜一出,后面的诸多宝物就黯然失色了。无论是能惑魅众生的九尾妖瞳,还是生万山、造万物、有补天之力的息壤,亦或可借八荒之力的扶桑木,本都是大放异彩橙宝,却无一再能令满堂称道。
“我不该问你的。你看他们好伤心。虽然戴着面具,但步伐明显沉重了许多,举止也不那么洒脱了。”孤月良心发现。
“易换宝物讲究个你情我愿,羲夫人看上的未必就是品级高的,兴许是宝物功效呢。”清城转过头,“你的宝物呢?”
“我是来凑热闹的,又不是来换宝的。”
“你那月华阁的宝贝都堆成山了,也不舍得拿一件来给大家开开眼界,小气。”清城揶揄。
“虽然大家都戴着面具,但谁手里有什么宝贝大家还是心知肚明的。我可不想这时候被认出来。”孤月独善其身道。
“无趣。”清城鄙夷。
“你若真觉得无趣,我倒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
清城还没来及反应,孤月就抓起离朱抛了出去。离朱在空中被一团光泽包裹着化作飞禽之身,不偏不倚落在通心镜前。
镜面泛起绿光,和火一样红的离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清城先是一惊,见盈盈绿光忽而一笑,“幸好她睡着,她若醒着,非把镜子砸了不可。”
“别看她是绿宝,她可不比旁的那些死物差哩。八荒中鲜有这样一只勤快不偷懒、活泼不聒噪、还善解人意的鸟嘞。”孤月向羲夫人推销。
“多谢神君美意,我已有坐骑金翅。”羲夫人婉言谢绝。
“那真可惜。”孤月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坐了回来。
“羲夫人通达,才忍你在大殿上又演又唱。”清城恶狠狠的看着孤月。
“逗乐子嘛。”孤月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