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情特别篇：旧爱新谋》

商业酒会的灯光璀璨得刺眼。萧鼎站在落地窗前，手中香槟杯里的气泡不断上升又破裂，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表面平静，内里翻涌。作为萧氏集团最年轻的副总裁，这种场合他早已驾轻就熟，但今晚却莫名感到一丝烦躁。

"萧总，久仰大名。"

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萧鼎的手指瞬间收紧，香槟杯险些滑落。他缓缓转身，三年未见的何红就站在眼前，一袭暗红色礼服勾勒出她比记忆中更加成熟的曲线，红唇微扬，眼中却不见笑意。

"何...小姐。"萧鼎听见自己声音里的干涩，"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何红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鲜红的酒液在灯光下流转。"世界真小，不是吗？"她微微歪头，"听说萧氏最近在竞标城南那块地皮？巧了，我现在是林氏地产的项目总监。"

萧鼎瞳孔微缩。林氏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下意识打量何红——她变了，曾经那个会因为他一句情话就脸红半天的女孩，如今眼中只剩下商场老练的精明。但当她无意识用左手整理耳边的碎发时，萧鼎注意到她纤细的手腕上，依然戴着那条他送的银链子。

"恭喜高升。"萧鼎强迫自己露出商业微笑，"看来我们很快就要在谈判桌上见了。"

"我很期待。"何红抿了一口酒，红唇在杯沿留下暧昧的印记，"毕竟，萧总一向...很会计算得失。"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插入萧鼎胸口。三年前那个雨夜，何红哭着问他"在你心里，是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价值衡量"的画面再次浮现。当时他没有回答，而现在，他依然找不到答案。

"何总监！"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搂住何红的腰，"原来你在这里。王局长一直想认识你呢。"

何红脸上立刻绽放出萧鼎陌生的妩媚笑容："李总，您来得正好。这位是萧氏集团的萧鼎副总裁。"她转向萧鼎，眼中闪过一丝萧鼎读不懂的情绪，"失陪了。"

看着何红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离去，萧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中那股无名火。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我要林氏地产新项目总监何红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

三天后，萧氏集团会议室。

"根据最新消息，林氏的报价比我们低5个百分点。"市场部经理擦着汗汇报道。

萧鼎盯着投影仪上的数据，手指轻敲桌面："他们不可能在这个价位还有利润空间，除非..."他忽然想起何红资料中提到的她在美国学的成本优化策略，"他们在材料供应链上做了手脚。"

会议室门被推开，助理匆匆走进来附耳低语："萧总，刚收到消息，何红约了国土局的张副局长今晚在明珠轩吃饭。"

萧鼎眼神一凛。明珠轩是出了名的难预订，通常需要提前一个月。何红刚回国不久就能订到位子，除非...他猛地站起身："会议暂停，我有急事。"

地下车库，萧鼎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喂，老同学，听说你现在在国土局工作？对，就是关于城南那块地...今晚明珠轩？真巧，我也正想去尝尝..."

晚上七点，萧鼎故意迟到了二十分钟。当他推开包厢门时，正在给张副局长倒酒的何红明显僵了一下。

"张局，好久不见。"萧鼎笑着走过去，"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他装作刚看到何红的样子，"何总监也在？真是巧合。"

何红很快恢复镇定，红唇勾起："萧总也喜欢明珠轩的菜？"

"是啊，特别是他们的清蒸鲥鱼，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萧鼎意有所指地看着她，"就像做生意，差一分就变味了。"

饭局在表面和谐实则暗流涌动中进行。萧鼎注意到何红对项目细节的掌握程度惊人，甚至连萧氏方案中的几个弱点都了如指掌。当张副局长去洗手间时，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调查我。"何红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萧鼎转动着酒杯："彼此彼此。你对我公司的了解也不像是刚回国的样子。"

何红轻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萧总不妨看看这个。"

萧鼎翻开文件，脸色逐渐变得难看。那是三年前他写给何红的一封信，信中提到了一些萧氏当时的商业计划——如今看来，那些计划明显违反了某些行业规定。

"保留前任的情书是个好习惯。"何红的声音轻柔却危险，"特别是当情书可能价值连城的时候。"

萧鼎合上文件，直视她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城南项目。"何红干脆地说，"你退出，这封信就永远消失。"

萧鼎忽然笑了："何红，三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天真。"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这种威胁对我有用？萧氏的法务团队能让这封信变成你的敲诈证据。"

何红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萧鼎俯身靠近她，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茉莉香气，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小红，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何红猛地后退，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萧总请自重。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张副局长回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凝滞。接下来的饭局，何红再没看萧鼎一眼。

深夜，萧鼎独自坐在办公室，面前是何红的完整资料。照片上的她站在纽约的雪地里微笑，那是他们分手半年后拍的。资料显示她父亲在她出国三个月后去世，而她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下了他们曾经同居的公寓隔壁单位。

"你到底想干什么..."萧鼎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资料上何红的笑脸。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见。我们需要谈谈。——H"

萧鼎盯着那个"H"，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老地方，只能是大学后门那家奶茶店，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第二天，萧鼎提前半小时到达。奶茶店还在，装修却焕然一新。他坐在他们曾经坐过的角落位置，点了一杯何红最爱的芋圆奶茶。

十点整，何红推门而入。她今天穿得很简单，白衬衫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像极了大学时的样子。萧鼎恍惚间以为时光倒流。

"你来了。"何红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寒暄，"我改变主意了。城南项目我们可以合作。"

萧鼎挑眉："为什么突然..."

"因为我发现比起打败你，"何红直视他的眼睛，"我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过来，"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是一位优雅的中年女性，正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萧鼎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他母亲。

"三年前，在我收到国外offer的第二天，这位女士找到我。"何红的声音很平静，但萧鼎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她说如果我不离开你，就会让我父亲失去医保。"

萧鼎感到一阵眩晕。他记得何红父亲生病的事，但当时何红只说是因为不想异地恋才分手。"我不知道..."他艰难地开口，"我妈从来没提过..."

"我知道。"何红打断他，"我查过了，你当时确实不知情。"她苦笑一下，"但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放手？"

萧鼎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我找过...但你换了所有联系方式。我甚至飞去美国，却听说你搬走了。"他声音沙哑，"我以为你是真的想重新开始。"

何红眼中泛起水光："我父亲需要那笔钱做手术...你母亲承诺如果我永远消失，就承担全部医疗费。"她扯了扯嘴角，"可惜手术还是失败了。"

雨开始敲打奶茶店的窗户，就像三年前他们分手那晚一样。萧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商场上的运筹帷幄在此刻毫无用处。

"小红..."他艰难地组织语言，"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我不需要弥补。"何红站起身，"我只想知道真相。现在我知道了。"她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城南项目我会退出。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那些可能因为恶性竞争而失去家园的拆迁户。"

萧鼎猛地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腕："等等！至少...至少告诉我，你还戴着这条手链，是不是意味着..."

何红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银链，轻轻挣脱他的手："旧物而已，习惯了。"她推开店门走入雨中，背影渐渐模糊。

萧鼎站在原地，手中那杯芋圆奶茶已经凉透。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东西，或许真的无法用价值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