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朱红大门近在咫尺，崔明远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夕阳的余晖为高耸的宫墙镀上一层血色，几只寒鸦掠过天际，发出刺耳的鸣叫。

"宫门守卫增加了。"莫云潇勒住马缰，眯眼望向远处。即使换了身干净衣裳，他眼中的锐利依然掩饰不住。

崔明远点头。平日这个时辰，宫门只有八名侍卫轮值，此刻却足足有二十余人，且都是神策军的精锐。"不对劲，神策军不该负责宫门守卫。"

两人下马步行至宫门前，守卫队长立刻迎上来行礼："崔大人，宫门已闭，请明日早朝再来。"

"本官奉旨查案，有紧急情况需面见圣上。"崔明远亮出刑部令牌。

守卫队长面露难色："这...未有上峰手令，下官不敢擅放。"

崔明远正欲再言，莫云潇突然轻咳一声，眼神示意宫墙一角。崔明远顺势望去，只见一抹白影在墙头一闪而过——是"霜天阁"的人！

"让开！"崔明远厉声喝道，"有刺客潜入皇宫，若耽误了护驾，你担待得起吗？"

守卫队长闻言色变，还未做出反应，莫云潇已如鬼魅般闪到他身后，一记手刀将其击晕。其余守卫大惊，纷纷拔刀。

"不想死就别动！"莫云潇一声冷喝，手中冰剑蓝光大盛，寒气逼人，"宫内已有刺客潜入，我等是来护驾的！崔大人乃朝廷重臣，你们难道要阻拦？"

守卫们面面相觑，一时犹豫不决。崔明远趁机高声道："尔等随我入宫护驾，有功者赏；若宫中有失，你们个个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话击中了守卫们的软肋。一名年长侍卫咬牙道："崔大人，小的们跟您进去！"

宫门缓缓开启，崔明远与莫云潇带领十余名守卫疾步而入。刚过金水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几名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口中喊着："护驾！护驾！有刺客！"

崔明远心头一紧，加快脚步。转过一道宫墙，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十余名白衣女子正在太和殿前与侍卫厮杀，那些女子个个手背上有冰纹刺青，招式凌厉，所过之处，侍卫们纷纷倒地，身上结出一层薄冰。

"果然是'霜天阁'！"莫云潇剑眉倒竖，"崔大人，你去寻皇上，我来对付她们！"

崔明远刚要反对，莫云潇已如离弦之箭冲入战团。冰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蓝光流转间，两名白衣女子应声倒地。其余女子见状，立刻分出五人围攻莫云潇，剩下的则向殿内冲去。

"你们几个，守住殿门！你们，去通知禁军！剩下的跟我来！"崔明远迅速分配任务，自己则抄近路奔向太和殿侧门。

殿内一片混乱。崔明远刚踏入便感到一阵刺骨寒意，只见地面、立柱上都结了一层薄冰，十几名宫女太监东倒西歪，面色青白，显然中了寒毒。御座前，一名白衣女子正将一块寒玉按向皇帝的额头！

"住手！"崔明远暴喝一声，手中长剑脱鞘而出，如白虹贯日直取女子后心。

女子不得不回身格挡，寒玉与剑锋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崔明远顿觉一股寒气顺剑而上，整条右臂瞬间麻木。他咬牙变招，左手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直刺女子咽喉。

女子轻盈后跃，冷笑道："崔明远，你不过一介文官，何必送死？"

崔明远不答，护在皇帝身前。余光瞥见皇帝面色惨白，嘴唇泛青，但还有微弱呼吸。"陛下，臣救驾来迟..."

"崔...爱卿..."皇帝艰难地睁开眼，"小心...李..."

话未说完，殿门轰然洞开，莫云潇浑身是血冲了进来，身后倒着七八名白衣女子。"崔大人，外面解决了！"他话音刚落，看到皇帝情形，脸色大变，"寒毒攻心！"

那白衣女子见莫云潇闯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莫家余孽！"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更大的寒玉，猛地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寒玉爆裂，一股肉眼可见的蓝色寒气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崔明远只觉如坠冰窟，四肢瞬间僵硬。莫云潇却似不受影响，一个箭步上前，冰剑直刺女子心口。

女子不闪不避，任由长剑穿胸而过，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晚了...七玉已聚...大阵将启..."话音未落，她整个人竟从内而外冻结成冰，随即"哗啦"一声碎成一地冰晶！

殿内温度仍在急剧下降，崔明远感到意识开始模糊。朦胧中，他看到莫云潇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皇帝额头。奇异的是，那些血液竟泛着淡淡的蓝光，接触到皇帝皮肤的瞬间，寒气似乎被抑制住了。

"崔大人，坚持住！"莫云潇又将几滴血抹在崔明远眉心。一股暖流顿时涌入经脉，驱散了部分寒意。"我的血能暂时克制寒毒，但治标不治本。必须找到寒玉大阵的核心！"

崔明远勉强活动了下手脚："什么大阵？"

"七块寒玉组成的阵法，能冰封整个皇城。"莫云潇神色凝重，"那女人临死前说'七玉已聚'，说明她们已经集齐了所有寒玉碎片。"

正说话间，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禁军终于赶到了。为首的正是神策军统领赵戬，他看到殿内情形，立刻下令："保护皇上！拿下刺客！"

"赵统领，我们不是刺客！"崔明远连忙解释，"是'霜天阁'的人行刺皇上，我与陆侠士是来护驾的！"

赵戬却冷笑一声："崔大人，殿内只有你们二人站着，其余人都中了寒毒，你说是谁所为？"他一挥手，"拿下！"

数十名禁军持矛逼近。莫云潇握紧冰剑，低声道："崔大人，情况不对，这些禁军来得太巧了。"

崔明远也察觉异常。从宫门到太和殿，他们一路遇到太多阻碍，仿佛有人刻意拖延时间。"赵统领，"他沉声道，"皇上急需救治，你若耽误了，该当何罪？"

赵戬不为所动："本将自会请太医为皇上诊治。至于你们..."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格杀勿论！"

禁军闻言，立刻挺矛刺来。崔明远与莫云潇背靠背迎敌，一个剑法沉稳大气，一个招式灵动诡谲，短时间内竟挡住了数十人的围攻。但寡不敌众，两人渐渐被逼到角落。

就在这危急关头，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礼部尚书李崇义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太医。赵戬见状，不得不下令暂停攻击。

"李尚书！"崔明远如见救星，"快救皇上！'霜天阁'的人..."

李崇义却不理会崔明远，径直走到皇帝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蓝色药丸给皇帝服下。"老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说也奇怪，皇帝服药后，面色竟渐渐恢复了些血色，缓缓睁开了眼睛。"李...爱卿..."

"陛下受了惊吓，需静养。"李崇义转身面对众人，声音突然提高，"崔明远勾结江湖匪类谋害圣上，罪证确凿！来人，将他们押入天牢！"

崔明远大惊："李尚书，你血口喷人！明明是'霜天阁'..."

"还敢狡辩！"李崇义厉声打断，"那'霜天阁'不过江湖传说，谁曾见过？倒是你身边这位'陆长风'，实为十五年前莫家灭门案的余孽莫云潇！他潜伏京城多年，就是为了复仇！"

这话一出，满殿哗然。莫云潇脸色骤变，显然没想到身份被识破。

崔明远心念电转，突然明白了什么："李尚书对'霜天阁'如此了解，莫非..."

"放肆！"李崇义怒喝，"赵统领，还不动手！"

赵戬再次下令攻击。崔明远和莫云潇被迫退到一根巨柱旁，形势岌岌可危。就在这时，莫云潇突然低声道："崔大人，我数到三，你向左侧滚开。"

崔明远会意，在莫云潇数到"三"的瞬间向左侧扑去。莫云潇则猛地一掌拍向身后立柱，体内真气激荡，竟引发寒玉共鸣！整根柱子瞬间结满冰霜，随即"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碎冰与木屑四溅，禁军们纷纷躲避。莫云潇趁机拉起崔明远，冲向殿后偏门。李崇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袖中滑出一块寒玉碎片，屈指一弹——

寒玉如箭般射向崔明远后心！莫云潇察觉危险，回身欲挡，却已来不及。眼看寒玉就要击中崔明远，一道白影突然从梁上扑下，挡在崔明远身前！

"噗"的一声，寒玉没入白影胸口。崔明远定睛一看，竟是那个在郑府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女子！她嘴角溢血，却对莫云潇凄然一笑："少主...快走...李崇义是...阁主..."

话未说完，她整个人已冻结成冰。莫云潇呆立当场，被崔明远一把拉出偏门。

两人在迷宫般的宫廊中疾奔，身后追兵不断。崔明远熟悉皇宫布局，带着莫云潇七拐八绕，暂时甩开了追兵。

"那女子叫你'少主'？"崔明远喘着气问。

莫云潇面色复杂："我不认识她...除非..."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除非'霜天阁'本就是莫家旧部所创！"

崔明远心头一震。若真如此，李崇义身为"霜天阁"阁主却要杀莫家后人，其中必有惊天隐情。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前面是藏书阁，有条密道通宫外。"崔明远拉着莫云潇转向一条狭窄走廊，"但我们得先救皇上，李崇义给的药绝对有问题！"

莫云潇点头："兵分两路。你去查李崇义，我去找寒玉大阵。若七玉齐聚的传说是真，皇城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