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朱美拉海滩的清晨,阳光像融化的金箔般铺在海面。江临站在亚特兰蒂斯酒店的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神经芯片控制器。三天前在联合国气候大会的黑客攻击后,他左太阳穴的刺痛就再未停止过,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脑沟回间游走。
"江先生,瓦利德王子殿下已在会议室等候。"管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江临瞥了眼腕表,比约定时间早了十七分钟——这是中东主权基金惯用的心理战术,用等待室的奢华装潢瓦解谈判者的心理防线。
会议室穹顶悬挂着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墙面上镶嵌着用椰枣木雕刻的《古兰经》经文。瓦利德王子坐在纯金打造的阿拉伯式座椅上,指尖转动着一枚鸽血红宝石戒指,戒指内侧隐约可见衔尾蛇图案。这个细节让江临瞳孔微缩,父亲坠楼现场的监控录像里,那个神秘人的袖口也曾闪过同样的图腾。
"青桐资本对普罗米修斯生物的收购,恐怕要重新考虑了。"瓦利德的英语带着浓重的阿拉伯语颤音,"我们阿美基金刚刚注资二十亿美元进入该公司B轮,现在是最大股东。"
江临解开西装纽扣,从容落座。桌面嵌入式屏幕正在播放实时K线图,普罗米修斯生物的股价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暴涨47%,显然是有人提前泄露了并购消息。他注意到盘口挂单中有大量来自开曼群岛的匿名账户,这正是塔纳托斯惯用的资本马甲。
"王子殿下应该知道,贵国财政部上个月刚和我们签署了绿色金融合作备忘录。"江临打开平板电脑,调出ESG评级报告,"普罗米修斯生物的碳足迹数据存在严重造假,他们的CRISPR实验室能耗相当于三座炼油厂,而这些都被贵国评级机构'视而不见'。"
瓦利德的笑容骤然冷下来,手指敲击桌面,屏幕切换成另一段画面:青桐资本管理的"绿洲基金"持仓明细。江临瞳孔剧震——原本重仓的新能源股票不知何时被调包成了高风险的化工期货,此刻正随着国际油价暴跌而爆仓。
"很遗憾,江先生的助理在坠楼前似乎做了些手脚。"瓦利德轻描淡写地说,"现在绿洲基金的净值已经跌破平仓线,贵公司的保证金账户......恐怕已经归零了。"
江临感到一阵眩晕,太阳穴的刺痛突然变成灼烧般的剧痛。视野边缘泛起细密的雪花点,恍惚间他看到父亲坠楼的画面在水晶吊灯上闪回,而瓦利德的脸逐渐与监控中那个神秘人重叠。他伸手按住额头,指甲几乎掐进皮肉,却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买入原油期货09合约,止损位设在68.4美元。"
这是神经芯片的声音。
"您似乎不太舒服?"瓦利德的目光扫过江临额角的冷汗,"需要叫医生吗?"
"不必。"江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芯片带来的幻听。他知道此刻塔纳托斯正在通过植入物读取他的脑电波,任何情绪波动都会被转化为资本战场上的武器。"我只是在想,贵国王室一向以清廉著称,要是让公众知道你们资助基因编辑婴儿的黑市......"
他故意停顿,观察瓦利德的反应。果然,王子捏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江临趁热打铁,打开另一份文件:"普罗米修斯生物的客户名单里,有三位沙特王室成员预定了'高智商胚胎',交易金额分别是......"
突然,整栋酒店陷入黑暗。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江临已经冲向门口。走廊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他拐进安全通道,却在楼梯间撞见持枪的保镖。千钧一发之际,耳麦里传来林深雪的声音:"左转第三间服务器房,陈默的人在那里等你。"
服务器房内充斥着冷却液的白雾,陈默的手下递来一个黑色手提箱:"江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箱子里是一套便携式区块链取证设备,还有一张冰岛银行的黑卡,余额显示为1.27亿美元——正是陈默的暗网银行刚刚完成的加密货币交易。
"青桐资本的爆仓是假数据。"林深雪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带着电流杂音,"他们入侵了交易所系统,伪造了绿洲基金的持仓记录。我正在用零知识证明技术重构真实数据链,不过需要你拖延时间。"
江临打开设备,将探针插入墙面的服务器接口。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他看到普罗米修斯生物的股权转移记录正在被反复擦写,而阿美基金的注资款正通过二十七个离岸账户洗白。当他试图追踪最终受益人时,所有路径都指向一个名为"刻耳柏洛斯DAO"的去中心化自治组织——这正是塔纳托斯在第二卷中用来执行垄断协议的工具。
突然,后颈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
"江先生,您太固执了。"瓦利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塔纳托斯集团欣赏您的才华,只要您愿意加入我们的'影子交易员'计划,之前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江临能感觉到枪管正在压迫他的颈椎动脉,而脑海中的芯片再次响起指令:"答应他,获取进入DAO的权限。" 这次幻听伴随着剧烈的恶心感,他眼前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她将私钥项链塞进他掌心,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渗血的痕迹。
"先让我看看你们的基因编辑实验室。"江临缓缓举起双手,"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们完成对青桐资本的收购。"
瓦利德轻笑一声,枪管稍微移开:"聪明人。不过在那之前,你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扔来一个U盘,"这是阿美基金的ESG评级模型参数,明天开盘前,我要看到青桐资本的新能源股票全部换成这些高污染资产。"
江临接过U盘时,故意让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的区块链手环——那是林深雪给他的信号接收器。手环表面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蓝光,说明数据已经同步至监管链。
"成交。"江临转身面对瓦利德,目光落在对方的红宝石戒指上,"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亲自操盘这次调仓。"
王子挑眉:"你确定?这意味着你要亲手毁掉自己的公司。"
"资本没有感情,王子殿下。"江临露出冰冷的微笑,"就像您说的,达尔文主义适用于任何时代。"
走出酒店时,迪拜的烈日正高悬中天。江临站在棕榈树下,打开手机查看绿洲基金的实时净值——数据依然显示爆仓,但区块链手环的震动频率告诉他,林深雪的取证工作已经完成。他摸出西装内袋的神经芯片控制器,犹豫片刻后,将档位调到了"接收"。
刹那间,大量数据如洪水般涌入大脑。他看到塔纳托斯的资本网络像巨大的章鱼,触须遍及全球七十三个国家的脑机接口企业;看到基因编辑婴儿的DNA序列被编码成NFT,在暗网以比特币交易;更看到自己十年前的交易记录,每一笔都带着衔尾蛇的标记。
太阳穴的刺痛突然变成尖锐的鸣叫,江临踉跄着扶住树干,嘴角渗出鲜血。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声音,却与芯片的指令重叠在一起:"记住,资本的姓......"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交易软件,输入瓦利德提供的参数。但在点击确认前,他悄悄修改了一个小数点后的数值——这个细微的错误将导致所有高污染资产的买入价偏离市场公允值0.03%,足以让区块链监管链捕捉到异常波动。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陈默的加密短信适时发来:"矿机已部署至南极,随时可以启动暗网银行。"江临抬头望向天空,想象着那些在冰岛地下运转的矿机,正在将资本的罪恶转化为可追溯的区块链证据。
当第一笔错误定价的交易被记录上链时,江临感到芯片的灼烧感逐渐消退。他知道,这只是资本绞杀的开始,但至少,他已经在塔纳托斯的黑箱上凿开了第一道裂缝。
夜幕降临时,江临站在迪拜塔观景台,俯瞰着这座资本堆砌的城市。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彩信,是一段监控录像:父亲坠楼当晚,一个穿黑袍的人在楼顶安装了伪造的自杀遗书,而那人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正闪烁着衔尾蛇的幽光。
他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旧伤疤。脑海中再次响起母亲的遗言,这次终于清晰无比:"真正的正义代码,是让资本记住自己姓'社'。"
江临打开手环,将父亲坠楼的证据哈希值广播到全球监管链。远处的金融中心亮起璀璨灯光,在他眼中却如同无数正在跳动的K线图,每一根都藏着文明的基因锁。而他,即将成为那个编写新规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