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琉璃牢笼
警方的调查电话像一把刀悬在头顶，石梦婷却不得不先面对眼前的生存危机。医疗账单和房租逼得她每晚准时出现在"琉璃"会所的化妆间，将"梦蝶"这个角色涂抹在脸上。
"今晚VIP1包厢，刘老板又点名要你。"苏姐叼着烟，将一套真丝旗袍扔在化妆台上，"穿这个，他喜欢古典款。"
石梦婷指尖发凉。自从认出刘世荣是当年工地承包商后，每次接待他都像在刀尖上跳舞。她悄悄在bra里塞了录音笔——这是赵明的主意，为了收集可能的事故证据。
推开包厢门时，浓重的雪茄味扑面而来。刘世荣正搂着个年轻女孩灌酒，见她进来立即推开女孩："梦蝶！来，坐这儿。"他拍着大腿，金表在灯光下晃眼。
"刘总好兴致。"石梦婷挂着职业微笑，却只挨着他坐下。刘世荣的手立刻爬上她大腿，粗糙的触感让她想起工地钢筋的冰冷。
"听说你以前是工程师？"刘世荣突然凑近她耳朵，酒气喷在颈侧，"真巧，我公司最近接了个大工程..."
石梦婷心跳骤停。她从没透露过职业背景。"苏姐说笑的，我是学艺术的。"她假意斟酒，借机挪开身体。
凌晨三点，醉醺醺的刘世荣突然拽住她手腕："你特别像个人...两年前我工地上那个被钢筋废了的项目经理。"他的指甲陷进她皮肤，"听说他现在变成女人了？真他妈变态..."
化妆间的镜子映出石梦婷惨白的脸。她机械地擦拭着被摸遍的身体，录音笔在掌心发烫。突然镜中出现苏姐阴沉的脸："刘总刚包了你整月，明天开始住会所VIP套房。"
"这不合规矩！"石梦婷猛地站起。
苏姐冷笑扯开她衣领，露出尚未痊愈的刀疤："李梅那一刀没捅死你，不代表我这里不行。"她突然温柔抚摸那道疤，"乖，刘总喜欢残缺的美人。他给的钱够你付清医疗费，还能送女儿去国际学校..."
石梦婷如坠冰窟。原来苏姐早知道她的过去，这里每个人都是蛛网上的猎物。
VIP套房比监狱更精致。天鹅绒窗帘永远拉拢，床头柜摆着各种情趣玩具，浴室镜面是单向玻璃。刘世荣来的第一晚就掐着她脖子问："石文强，你以为换了张皮我就不认识了？"
她被按在落地窗前，整座城市的灯火在泪眼中扭曲。刘世荣的狞笑混着疼痛灌入耳膜："当年李梅找我安排那场'意外'时，可没说你会变成这样..."
暴行持续到天亮。石梦婷蜷缩在浴缸里冲洗时，发现手机被没收了。门外守着两个保镖，窗户焊着铁栏杆。这哪里是会所，分明是王紫绮那样的犯罪集团。
第七天夜里，石梦婷在高烧中听见保镖交谈："刘总说要处理干净...像上次华一路摔下去的那个女的..."她突然想起新闻里高位截瘫的受害者，冷汗浸透真丝睡裙。
转机出现在第十天。赵明假扮客人混进会所，趁保镖换班时塞给她一部手机："录音我收到了，警方今晚突袭，看到消防通道就跑！"
凌晨两点，警笛声响彻街道。石梦婷扯断窗帘绳绑成逃生索，却在爬窗时被返回的刘世荣拽住头发。她抓起水晶烟灰缸砸向他太阳穴——就像当年在工地抡起铁锤般狠决。
消防通道里，她赤脚狂奔，身后传来苏姐尖利的叫骂和警方的扩音器声。推开安全门的那一刻，初夏的夜风裹着自由扑面而来。远处警车顶上，蓝红交错的灯光像极了她第一次涂的指甲油。
赵明在约定地点接应她，石梦婷瘫在后座，发现手里还攥着从刘世荣脖子上扯下的金链——吊坠背面刻着"荣建集团2009"，正是工地事故那年。
"证据齐了。"便衣女警递给她毛毯，"刘世荣涉嫌多起强迫卖淫和谋杀未遂，你当年的'事故'也会重启调查。"
石梦婷望向被警方押出来的苏姐，那个总是精致优雅的女人此刻披头散发，像极了王紫绮落网时的模样。而刘世荣被按着头塞进警车时，腕上还戴着那块沾血的金表。
"小雨..."她突然抓住女警手臂，"我女儿还在李梅那！"
女警翻开案卷："我们查到李梅账户有刘世荣的大额转账，她涉嫌雇凶杀人。孩子暂时由你父母照看..."话音未落，石梦婷已泪流满面——两年来第一次，她可以真正以母亲的身份去见女儿。
三个月后，石梦婷站在新租的公寓里试穿职业装。法庭宣判日也是她重返设计院的日子，双重新生。
电视里播放着刘世荣团伙审判新闻，镜头扫过旁听席时，她看见李梅憔悴的脸。曾经捅向她的刀，最终斩断了所有扭曲的羁绊。
"妈妈今天好看吗？"石梦婷蹲下平视小雨。
小女孩伸手摸她恢复干练的短发："爸爸变成漂亮妈妈了。"童言无忌的解构让她又哭又笑，原来最纯粹的接纳从来不需要解释。
窗外，初夏的阳光正好。石梦婷想，她终于可以不再做"梦蝶"，也不必当"石文强"，只是她自己——一个伤痕累累却真正活着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