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夜之茧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头顶滋滋作响,石梦婷数到第七下闪烁时,铁门被踹开的巨响震碎了她的逃生计划。三个黑影堵住了去路,为首的保镖手里晃着电击棒,蓝紫色电弧像毒蛇吐信。
"刘总说您病了需要休息。"男人的声音带着伪装的恭敬,橡胶手套拉扯的声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石梦婷后退时踩到自己的裙摆,后脑勺撞上冰冷的水管。记忆突然闪回两年前工地那根砸向她的钢梁——命运总是用相似的痛感提醒她无处可逃。
"梦蝶小姐别怕..."另一个声音从右侧逼近,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我们帮您'治病'..."
她的尖叫被胶带闷回喉咙,手腕上苏姐送的珍珠手链崩裂开来,雪白的珠子滚进排水沟,像被碾碎的月光。有人扯开她旗袍高领的盘扣,玉扣弹在墙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浴室镜面的倒影里,石梦婷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被拆解。水晶吊灯的光晕化作手术台无影灯,男人们戴着劳力士的手变成医疗器械,精准地剖开她辛苦重建的女性躯体。疼痛从具体变得抽象,最终凝结成梳妆台上那管被挤瘪的雌激素药膏。
……
电子钟的数字从03:17跳到06:42,汗水在真丝床单上洇出深色地图。石梦婷的意识漂浮到天花板角落,看着下方那具被蹂躏的躯体——它像博物馆里破损的唐三彩女俑,釉色剥落处露出粗糙的陶胎。某个瞬间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试穿女装时,布料摩挲皮肤的颤栗与此刻如出一辙,只是愉悦的电流变成了高压电击。
……
童年养蚕的塑料盒里,蚕宝宝啃食桑叶的沙沙声与此刻床垫弹簧的吱呀声重叠。即将结茧的蚕会变得透明,她能看见它体内酝酿的丝线——正如现在她感到某种陌生的韧性正在骨髓里抽枝发芽。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最后离开的男人丢下一张银行卡。金属卡片在床头柜上旋转的嗡鸣声中,石梦婷蜷成子宫里的姿势,发现左手小指竟还顽固地涂着昨夜的星空蓝指甲油。
…
阳光透过防窥膜的窗户后变成浑浊的蜂蜜,黏在她青紫的皮肤上。浴室花洒出水的那一刻,石梦婷终于听见自己发出声音——那不像人类的哭喊,更像她曾在秦岭深处听过的、某种受伤母兽的嗥叫。
水流冲走的不只是血迹,还有她偷偷藏在舌下的录音笔芯片。纳米级存储卡像颗黑色种子,顺着下水道流向城市地底,那里有她提前约定的暗号——赵明会在第三个满月夜报警。
…
梳妆时石梦婷发现右眉骨上方新添了道伤口,结痂的形状恰似展翅的凤蝶。她用金粉眼影细细勾勒,让这道伤痕成为妆容最耀眼的部分。当夜刘世荣宴请客户时,所有人都夸"梦蝶小姐今天格外美艳",没人看见她旗袍立领下时隐时现的电击伤疤,正随着脉搏跳动闪烁暗红色的摩斯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