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觉得水出玉的眉宇间似乎还有淡淡的仙气,挺直英气的鼻梁,不点而朱的唇色,若一抹绯红在月光的映照下泛出柔和的光晕,与上回相处的模样很不同。
上次见到的水出玉,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可更多的是一份凡尘感,如今的水出玉仿佛脱胎换骨般,多了分仙气飘飘的感觉,宛如那个……不惹凡尘的仙女!
她的气质是商人所独有的精明与干练,却又带着世家女子温婉优雅的书卷气,形成独特的魅力,女使忍不住暗暗赞叹:这位女东家不仅相貌不俗,气质出众,更难得的是,她还有一副菩萨心肠!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
端参汤的丫鬟轻盈地迈着小碎步,双手稳稳地端着精致的托盘,盘中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袅袅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药香。
女使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双手接过托盘,转而朝水出玉走去,微微屈膝,将托盘交给水出玉,声音柔得似春水:“水老板,请用参汤。”
此时她的语气与方才拿乔的模样判若两人,声音里满是恭敬与谦卑,生怕惊扰到水出玉一般。
水出玉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她深谙这世道人心,人人都有趋利避害之心,下人们也不例外。在这世道艰难求生,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在她看来,更重要的是对方的态度,只要态度真诚,她愿意选择原谅。
更何况,下人的命如草芥,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主家手中。为了生计、为了家人、为了在这乱世中活下去,他们不得不去选择依附主家。除了依附之外,他们别无选择,所以她不欲深究背后原因,只要对方能够知错就改,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眼中露出笑意,嘴角轻轻上扬,露出真诚的笑容:“太好了!恭喜王夫人终于要做母亲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她的声音里带着喜悦和祝福,就像自己得了天大的喜事,“王夫人日后一定要小心养着,万万不可再大意了,且到时候生产伤身,一定要好好调养。”她嘱咐着,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关心。
“王夫人,您这多久了?”水出玉微微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她想要了解王夫人孕后的具体情况,以便给出更具体的建议。
“多谢水东家关心,我日后定会小心。”王夫人语气柔和,脸上带着感激的微笑,微微欠了欠身,眼神真诚。
看着水出玉这般关心自己,王夫人心中更是感动:“大夫诊脉说我已经一月有余的身孕了,原本我还不知晓。”王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只是有段日子感觉些许不适,时常觉得乏力,没甚精神,胃口也不太好,那日路过你们铺子附近的丰爱医馆,便想着进去瞧瞧,也好放心些,那大夫把了脉之后,便告知我已有身孕,他还说我这脉搏浅得很,一般人很容易忽略过去,但对于他那个医科圣手来讲,却是小菜一碟儿!”
水出玉微微蹙眉,努力回忆着自家门前的那间医馆。她眯了眯眼,似乎陷入了回忆:“那个医馆啊,我记得,之前我还去那里看过病呢。”她微微歪着脑袋,声音带着一丝疑惑,“难怪呢,我看那医馆里头,多是女子在瞧病,不过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坐堂的大夫,应该是个男人吧。”
水出玉的眼神在王夫人身上扫了一下,心道:不都说多数女子在意男女大防么?怎地找男大夫瞧病?
虽说这世道对女子不似先前那般苛刻,尤其是京中贵女们,在男女大防上稍稍开放了些,但多数寻常人家的女子还是很恪守规矩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交给一个陌生男子检查?尤其是丰爱医馆里日日爆满,寻常大夫都快排不上号了。
水出玉疑惑地皱了皱眉:到底是这个王夫人行事不拘小节?还是另有隐情?
不过,丰爱医馆能吸引这么多女患者,必然是有其过人之处,否则也不会这么受欢迎。
王夫人用手轻轻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那帕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她微微勾起唇,不以为然道:“男大夫又怎么了?大夫大多都是男人,你犯得着这么惊讶吗?更何况,那边医馆里多的是些女大夫,医术高明,耐心细致,对女患者的病症诊断得格外精确,药剂师也千挑万选,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夫人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可见对那丰爱医馆了解颇多。
水出玉听完王夫人的话,心中虽然仍有些疑虑,但仔细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她当初去丰爱医馆,为的不就是贾瓣口中的八卦吗?当时听说贾瓣从那边出来后,神色恍惚,像是被什么勾了魂一样,她这才起了兴趣,假装去看病。当时自己的注意力全都在所谓的八卦上,忽视了医馆里的其他医者也是正常。
水出玉想到这儿,不由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同时也对王夫人的解释表示认同,她轻轻点了点头,莞尔道:“王夫人说的是,倒是我想岔了,既然如此,这医馆倒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后若是有需要,我也可以向其他人推荐。”
此刻,水出玉已经回过神来,当时那清晰的画面一点一点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她走进医馆时,一心只扑在贾瓣所说的八卦上,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的细节。此刻细细思索,那医馆里分明有不少穿着医者服制的女子身影。
那些医女们穿梭在各个病患之间,有的手持药碗,轻声嘱咐患者服药的注意事项;有的拿着医书,认真记录着患者的症状。她们举止从容,神态专注,每个人拥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可自己当时怎么就像被蒙住了双眼一样,愣是没发现呢?
想到这里,水出玉不由地失笑,果然自己还是眼界太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