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早年风流成性,又酷爱谋反,次次都在起事之初被王妃举报,一家子被流放了三次敬王才老实,王妃与他和离后与林相成婚,现今陪着林相治理南洋诸国,如今的敬王妃是敬王第三次流放时强抢的民女。
敬王第九子,就是后来的王妃所生。
圣荑道,“堂兄,这是你的别院?”
圣涬摇头,“臣与殿下们一样,来做客的。”
又眨眨眼,“不过,刚刚邀两位入府,是我这客人自作主张了。”
到了正堂,便见敬王府的小九圣菜趴在桌案上吃樱桃。
“菜菜?”圣荑上前,“你怎么到了此处?你父母亲居然放心?”
圣菜出生在敬王最后一个圈禁地——皇陵。小时候脑子不太好,三岁也未说话,上皇为此愧疚,还特地送了一尊佛像到皇陵。派了御医诊治到今日,虽说不是天资聪颖,但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大区别,有一点点缺心眼而已。
元慕看菜菜吃的樱桃上还有水珠,不见外地拿了几颗,边吃边问,“菜菜,你买的宅子?也是,你娘亲也是楚州人嘛……”
“楚州人…哎,怎么不在楚州置别院?”
菜菜拿了一颗递给圣荑,“哥哥吃。”
又拿一颗给圣涬,“大哥吃。”
元慕正好吃完了,对圣菜伸手。
圣菜摘一颗对着上官昭伸手,“这个哥哥过来吃。”
上官昭讶然,上前拿了,周围人都笑元慕。
“怎么不给我这个哥哥?”元慕指了指自己。
圣菜眼睛圆圆地瞪了他一眼,老气横秋道,“我娘说,你这种喜欢做主的人,不用别人操心了。”
元慕:“……”
圣涬解释,“这是院子里种的樱桃,你们想要叫人去摘就是。”
元慕看圣涬比自己还会做主,“这到底谁家宅子?我说堂哥,你这么做主呢?”
圣涬自然知道元慕是驸马,叫声堂哥也不错。
“这是靳家的宅子。”圣涬与诸人落座,“靳家老爷与我小娘是同乡,当年小娘和父王在皇陵的时候,九弟就在靳家读书,后来靳家的公子考中,就在此建了别院,专心读书。”
元慕发现重点,“靳家是楚州读书人家?”
公子都才考中,那老爷呢?是读书多年屡试不第么,怎么不见官职?
“墨君哥哥会当状元。”圣菜目光没离开过眼前的樱桃,话语笃定自信,是旁人看不来的执着。
圣涬附和,“是是是,你墨君哥哥一定会高中状元的!”
“小九在这儿待得舒服,把亲哥哥都忘了吧?”
他笑着又说,“待我回程就带上你,回王府去。”
圣菜倒是另有打算,“要是娘亲比你晚回来,我和娘亲一起回家。”
“要是我晚一点,你就跟我一起了?”
圣菜点头。
圣涬笑骂,“哪个说小九傻?聪明得没边儿了,就是多留一会儿也开心是吧?”
圣菜毫不犹豫地点头。
众人也笑这孩子贪玩,圣荑心想既然玩伴如此让人留恋,怎么不见靳家公子?若是在书房用功,圣菜又不可能读书,如何玩伴?
他又何必留恋?
话回源头,圣涬道出靳家是商人家。
商人家原本不能应试科举,但靳公子幼年时到紫川参加了均灵试,便以神童为由破格参与燕国科举。
后来天下一统,燕国既然承认靳墨君有科举资格,那么圣国也该承认,于是在去岁恩科,靳墨君中了解元,靳家也由此脱离贱商之流。
天才诞生于商人家,又恰逢百年难得之机遇,一遇风云便成龙。
靳家运势当真鼎盛。
不过这点朝堂做官的苦差事,入不得高爵厚禄贵族的眼。
尤其是狂傲少年。
元慕便不以为意,正想说主人家怎么不见客,便见一少年匆匆来了,堂前施礼,依次问安。
圣荑在主座,惊讶这少年的青春,瞧着都不过舞象之年,竟然中了解元。还是出身江南郡县的商人子弟,而非京师世宦人家……
“靳公子免礼,我等是客,该谢主人宴请之情。”
靳墨君恭敬道,“殿下肯下榻于此,蓬荜生光彩,乃此筑之荣幸。”
又看圣涬一眼,道,“墨君尚无官职,列位殿下尊贵,恐招待不周,惶恐之至,还请殿下能准许姜公子代墨君待客。”
圣涬多年不在京师,为图方便,一直借着外祖家的声势行走江湖,母为姜家南府贵女,是故,人称其为姜公子。
姜家又是朝阙四族之一,是贵族也是皇商,尊贵富贵都占全,也不会轻看靳家为商人家。
安王应允,笑道,“靳公子自去吧,我等闲人悠游,有堂兄作陪便可。”
圣涬点头同意,毕竟自己弟弟的朋友家,也就和自己家一样,他不见外。
墨君便行礼退下,圣菜也追着他跑了。
圣涬看着两人背影,无奈摇头。
什么身上无官,不就是想把时间花在他九弟身上,而不是他们闲人身上么?
也不知小娘是如何同意的,但他知道若叫父王知道,定该气得抽刀砍了靳家……
“殿下此次下江南,若有臣可效力之处,尽可吩咐。”
这回回京,主要是给上皇送个信,顺带看看京中时事,再看望一下父王和小娘,以及因父王谋反与之和离的诸位妃妾所生的在外祖家长大的兄弟姐妹们。
按照自己规划的寻亲慰问路线,正好与安王一行重合了一段。
元慕听了毫不客气,“堂兄如此义气,我们必定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叫堂兄不白走一趟。”
圣荑被逗笑了,给他一肘,“说的什么话呢。”
“殿下们说的是,明日,臣去颖州为你们开路,先探探民情,待后日殿下们启程,咱们就能先发制人。”
“好计策!”元慕鼓掌赞同。
上官昭神色不改,平静淡然,只看向圣荑。
“堂兄愿为先行官自然好…”安王有别的打算,“听闻祁太傅在云州致仕,本王想去探望,还请堂兄在颖州多等几日。”
祁太傅祁原而今已年近七旬,他曾是明景朝的太子太傅,即今朝上皇的老师,又是安王傅,在安王开蒙之初就得他授业。
虽说授业得也不如何,安王没长成文武双全的好儿郎,反而证明从前上皇的学业成功是天赋,与教师无关。
但至少安王是会想念老师的,这是比一登基就把老师丢回老家养老不给官职就因为老师骂他沉迷美色的上皇好得多的一点。
也是对于祁太傅而言最珍贵的一点。
“祁原老太傅?”圣涬细想了一下,“殿下,臣来京师的路上听闻陆祁联姻,祁太傅晚年得女,好似就是最近,要嫁到颖州陆氏,太傅珍爱独女,似乎这几月都在颖州。”
他展颜笑道,“父亲还曾代上皇为子求娶祁姑娘,祁太傅却以扰乱伦常礼仪为由拒绝,不想到了今日却嫁给宿敌之家。”
明景朝时,为还是太子的上皇选太子太傅,当世两位大儒结下梁子。
一是选上了的祁原祁太傅,另一个就是殿选时跑到夏湖边上睡觉的,后来成了元国宣帝帝师的陆失其,陆大儒。
再到朝闻七年,也就是太潜二年,陆大儒受命于太渊陛下,承上后之委托,凭记忆默写了被火毁坏的燕典十六部,算是拯救天下文典的不二功臣。
天下一统之后,他仍旧心向元室,回到故乡颖州潜心编撰元史。
祁太傅以为陆大儒轻慢故意羞辱自己,陆大儒以为祁太傅斤斤计较他睡懵了过去。经年看不过眼,都成华发老头。
祁太傅称之为宿敌,陆大儒却无所谓至极。
一对冤家,竟成了儿女亲家,真奇哉怪也。
元慕便奇怪,“那陆老头不是年轻时候就被颖州陆氏赶出去了么?他还有儿子?在元国的儿子不是跟了外祖家,姓赫连么?”
“这便不知了。”圣涬挠头,又道,“还是我明日去看看,若是在颖州不错,那去信来此,殿下们再来也不迟。”
圣荑迟疑一分,点头道,“若真是太傅嫁女,父皇应有赏赐,想来我们在路途之中,故而不知,也是了,本王也得备礼……嗯,自然暗中送去。”
元慕也道,“既然陆大儒为元修国史,本王不送礼金显得小气了,那本王也去凑凑热闹。”
对圣荑道:“反正颖州必定一堆麻烦事,咱们先去迎一迎喜事,沾点运气。”
圣荑不无不可,看上官昭,上官昭受宠若惊似的,道,“殿下决定就好。”
“殿下决定就好。”元慕欠揍地轻声地学说话,心说这个病秧子真是够弱柳扶风地,说话都像风中款摆的柳枝,轻柔婉转,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这厮,这一路也太捧着圣荑了吧。
为了活命真够谄媚的啊。
圣荑瞪他一眼,元慕乐得要看上官昭恼羞成怒。
哪知上官昭倒是被逗笑,声音朗润似溪流,元慕倒成了逗人笑的小丑。
元慕:“……”
上官昭没多久就咳起来,元慕扬眉吐气指着笑,“哈哈哈。”
圣荑:“……”
不知道父皇派这两个废物跟着他干什么?明明他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