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绪,仿若置身于昆仑之巅,那两种截然对立的念头,恰似不共戴天的仇敌,正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对决。
最终,那如 “死神” 般的绝望,占据了绝对上风,它施展出洪荒之力,将象征希望的 “生念”,一掌击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我如离弦之箭般飞奔回宿舍,用力甩上门,而后疯狂地翻箱倒柜,一心只想寻得一条绳索。然而,却一无所获。刹那间,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皮带上。
于是,我猛地抽出皮带,迅速将其绕过窗户的一根铁栏杆,紧接着把皮带的两头紧紧扣在一起,最后毫不犹豫地将头伸进了那圈中。
此刻,只要我双腿一软,让全身的重量尽数压在脖子上,不出两分钟,我便会如死鱼般,彻底告别这个世界。可就在套上皮带的瞬间,求生的欲望如闪电般在心底划过。
父母那苍苍白发,妻子那动人容颜,儿子那稚嫩脸庞,此刻竟如高清电影般,在我眼前轮番浮现。
他们,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成了我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此刻的我,满心皆是不舍与留恋。因此,始终狠不下最后的决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的神志愈发模糊,双腿也开始渐渐发软,死神仿佛已近在咫尺。
突然,宿舍门传来 “啪啪” 的响声,一把熟悉的声音,如暖流般传入我的耳中:“永佳,你在里面吗?快开门!”
这声音,宛如一道闪电,让我瞬间精神一振,双脚刹那间充满力量。
我迅速将脖子从皮带圈中抽出,如溺水者抓住救生圈般,一个箭步冲到门边,飞快地打开了门。
一缕柔和的阳光,伴着一股轻柔的春风,扑面而来。妻子李月瑶那可爱亲切的面容,瞬间映入眼帘。我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月瑶笑眯眯地回应道:“怎么,不欢迎我呀?还是屋里藏着小情人呢?”
“没有,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那还不让我进去检查检查?”
我赶忙侧身让开一条路。
“你在房间里干啥呢?”
“没…… 没干啥,睡睡觉,休息休息。”
“永佳,这是什么?” 李月瑶突然指着窗户上的皮带圈,失声惊叫起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迅速涌出泪水。
我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妻子的双腿,嚎啕大哭起来:“月瑶,我对不起你们啊!我实在不想活了,现在的我生不如死!”
李月瑶弯下腰,紧紧抱住我,哭喊道:“永佳,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抛下我们孤儿寡母,还有年迈的双亲不管呢?你太自私、太残忍了!”
“月瑶,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你和儿子!我太没用了,让你们太失望了!我就是个废人,不死还有什么意义?”
“永佳,我不许你这么说!不管你怎样,你始终是我们的天,是我们的地,是我们的依靠。你不能做傻事,我们绝对离不开你!”
“月瑶,我真的太难受了,感觉自己没救了!”
“永佳,其实天根本没塌。是你自己钻进了牛角尖,走进了死胡同。你犯的错并非天理难容,很多人都会犯。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当校长,甚至老师也做不成,只要我们勤勤恳恳,就不会饿死。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还年轻,没有过不去的坎。我求求你,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月瑶,你不生我气了?”
“傻瓜,我早就不生气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哦!我尽量吧。”
“不是尽量,而是必须做到!”
月瑶将我扶起,坐到床上,而后小鸟依人般依偎进我的怀里。在妻子的温情抚慰下,我终于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地向她倾诉心中的苦楚。
月瑶听着我惊心动魄的讲述,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抱着我腰部的双手也越搂越紧。
听完我的讲述,李月瑶心有余悸地说道:“永佳,你可真吓死我了。要是我晚来一步,你就没了,我们从此就阴阳相隔了。”
“月瑶,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看你最近状态不对。这几天我也总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所以就过来看看你。还好来得及时,不然……”
我也不禁动容,紧紧抱住了妻子。
“永佳,你以后绝不能再做傻事了。我们有这么好的父母,这么乖的孩子,还有稳定的工作,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虽然现在有人看不起你,但我们又不是为他们而活。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
“月瑶,我知道自己想偏了,才会走极端。可有时候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你说该怎么办?”
“永佳,别担心。我觉得你可能是患上抑郁症了。不过,就算真是这样也没关系。我查过资料,抑郁症就像情绪的感冒。
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只要配合医生治疗,再加上自身努力,很容易战胜的。
这样吧,明天我就陪你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看,他们肯定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我犹豫着说:“还是别去了吧,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疯子。”
“傻瓜,怎么能讳疾忌医呢?亏你还是个文化人,谁说抑郁症患者就是疯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是疯子,只要你深爱着我们,爱着这个家,那又有什么可怕的?”
在李月瑶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我终于决定请假去省城看病。经过医生的专业诊断,我确实患上了急性抑郁症。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对我而言,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因为我每天都在打针、吃药和昏睡中度过。但对妻子和母亲来说,却如同身处地狱般煎熬。
由于医院规定,像我这种病人必须 24 小时有人陪伴,一刻都不能离开。所以,前两个星期,李月瑶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病床前。
病房里住着四五位病人,陪护的人只能租一张沙滩椅睡觉,再加上蚊子又多,晚上根本难以入眠。
前两周最为难熬,因为药物还未真正发挥作用,我在半梦半醒间,还不停地埋怨妻子:“这回可被你害死了。”
月瑶总是默默流泪,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我的指责,直到我睡着。
每当我睡着后,妻子总要和医生深入交流我的病情。
李月瑶问黄医生:“黄医生,您觉得我丈夫得这种病的原因是什么呢?”
黄医生总是耐心地回答:“你丈夫的病是典型的双相情感障碍,来势凶猛,十分凶险。病因很复杂,有的是器质性病变引起,有的是精神刺激导致,也有的是两方面因素都有。”
“黄医生,治疗这种病一般需要多久?”
“每个病人情况不同,有些人几周就能恢复,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完全康复。你丈夫需要不断尝试药物,如果有效,时间不会太久。否则,你得做好长期治疗的心理准备。”
听了医生的话,李月瑶不禁泪如雨下。
两周后,妻子李月瑶因要回学校工作,不得已只好让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来照顾我。幸运的是,药物开始在我身上起效,我逐渐清醒、理智起来,自杀的念头也渐渐消散,开始心甘情愿地配合医生治疗,有时还会和母亲到外面散散步。在妻子和母亲的悉心照料下,我的病情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一个月后,七彩阳光再次照耀,世界又恢复了五光十色 —— 我终于重获新生。
人们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也坚信,自己是有福之人。在我最艰难、最痛苦的日子里,家人们不离不弃,给予我无尽的关爱,让我顺利度过了那段生不如死的黑暗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