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众人皆是大惊失色，连方谨心也不例外。虽然她曾经跟慕容骜谈起过，宗室子弟过多，既然不想给他们封地爵位，那就应该让他们有放弃身份，参加科举的资格。只要有宗室子弟自愿贬为庶民的，就可以入科举进仕途。
但这只不过是一个设想，具体怎么做都没有个章程，毕竟宗室牵连的利益关系太多太多。没想到五皇子居然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这也太吓人了吧？
二姨娘先微颤颤地开口了：“五殿下，你可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五皇子浑不在意地回答：“知道啊，皇姑父跟我说起过，说是宗室子弟自请放弃身份，是解决王府问题的一个办法，总比让皇帝和王府互相猜忌防范要好得多。所以我猜想，皇上可能会采取这个办法。只不过让谁第一个放弃，不好定论。所以我才想着做这第一人，让皇上高兴。皇上一高兴，说不定我跟七姑娘的事情就成了。”
毕竟就算这个办法公布，别人也不知道皇帝的真实目的。而且让王府首先放弃也不现实，以人口最少的简王府来说，府中上下也有十来口。不要说人口众多的淮王府闵王府，哪家不是三四十口的人。不如让他这个孤身一人的皇子来做第一人，至少牵连可以少点。
想得确实是有道理，可是也太吓人了。方谨心稳了稳心绪，问道：“那你可有想过，放弃了皇子身份后，你要靠什么谋生？”
放弃身份，也就没了宗室的支持，至少每年的俸禄和赏赐都没了。当然，皇帝惦记儿子，可能会格外给点，毕竟，他不过是放弃了皇子的身份，但是皇帝儿子的身份，这是没法放弃的。就算真的只是普通百姓，有皇帝的接济，自然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但问题就在于，他不是普通百姓，他是曾经的皇子。他没法过普通的日子，他需要给自己和家人找到可靠的保护伞。保证他们在放弃身份后，不会招来灾祸。就好像简王府，方谨心可不相信皇帝会不知道简王爷当年躲在楚家的真正的目的。
五皇子却是依然看着方梓心，胸有成竹地说道：“令尊大人不是在万山郡吗？到时候我跟阿梓一起去投奔，我们就在那里落脚，做一对耕种渔樵的农家夫妇即可。”
方谨心很想告诉他，你的身份，注定你这辈子做不成农人的。但是五皇子的话，虽然不现实，却也说明了他对方梓心的深情。眼看着方梓心娇羞地躲避着五皇子炙热的目光，她有些不忍心说出实情。罢了，大不了到时候教他们一些防身办法，让他们有自保能力罢。
不过也无妨，只要她和慕容骜能够掌控权势，五皇子就不会有危险。所以现在，他们需要的是静待时机。北狄的马匹和铁器是一方面，万山郡的粮食是一方面，雁翎关的军队也是一方面。掌握了这三方面，才算是把控了大宁朝的形势。
想着，方谨心便说道：“这事儿你不要毛毛躁躁一个人去办，你得找驸马爷和鲲弋商量着办。对了，过几天慕容骞也要进京来，你还可以问问他。”
“我知道，我知道。”见方谨心不反对，五皇子大为高兴，说道，“大皇兄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让大皇兄陪我去跟皇上说，说不定就成了。就算不成，也能分散一点皇上的怒气，不至于被罚得太惨。”
“分散皇上的怒气？”方谨心不解，“是因为大皇子打败了西番，皇上高兴么？”
“不是，是大皇兄……”五皇子突然神秘起来，卖了个关子，“等大皇兄回来了，你们就知道了。反正啊，我不会那么傻，一个人去承担皇上的怒火，怎么着也得找个人陪着。”
方谨心想要收回对五皇子的保护欲，这货自我保护得很好，不用她操心了。
楚家书房中，楚家主看着慕容骜，眸光中都是长辈对晚辈的欣赏和赞许。慕容骜深吸一口气，正要跪下，被楚家主一把拉住，嗔道：“你我舅甥，还用得着这些虚礼？来来来，坐下，老夫先听听你的情况。”
因为慕容骜一路所做的事情，都依仗于方谨心的大力支持。为了防止秘密泄露，他并没有将消息及时传回，这才让楚家主心心念念地记挂着。
慕容骜也不扭捏了，在楚家主对面坐下，从在安稷郡遇刺，到经过云上郡去往北狄，让辰王府和北狄达成铁矿开采的合作；一直到在雁翎关两次大败西番军，在延平郡大肆搜捕大泽人，包括救下盛安穗，得到盛太傅支持的事情，全都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只是将自己和方谨心成就了夫妻之实，能够顺利进入商场的事情隐瞒了。当然，在商场里发现种子和直升机，甚至学会驾驶直升机的事情，他也没说。
正当他想着将烟花火药的事情，也跟楚家主好好商量一下，看用个什么办法遮掩来源时，有小厮进来说，有人前来拜访慕容骜。楚家主随口笑着问道：“谁这么灵的消息啊，这人才刚进家门，凳子都没有坐热，就登门拜访了。”
“是……”小厮张了张嘴，思索了一下，才说道，“是裴国舅，就是皇后娘娘的哥哥。”
裴恒之？慕容骜一怔，知道了小厮刚才语塞的原因，想来是在想对裴恒之的称呼吧。裴恒之已经不是将军了，但是裴皇后依然是皇后，所以他这个国舅身份，还是存在的。而且这般称呼也算是中规中矩，不会被抓了把柄，
不过裴恒之如此迫不及待地登门拜访，还是出乎了慕容骜的意料。虽说方谨心拿出来的东西，让裴家军打了胜仗，逼着西番签下了停战的协议，算是让他赢得了风光。但他也是帮着大皇子掌控裴家军，将他赶回京城的人。
而且这风光，带给他到底是什么，目前为止还不好说。因此他认为，裴恒之就算不恨他，也不会愿意跟他接近的，至少当下不会愿意跟他有交集。
想着，他抬头看向楚家主，征询意见。
楚家主也有些意外，问道：“老夫曾记得你说过，裴将军谎称粮草被烧，昧下了粮草，是为了豢养私兵。怎么他都去看守城门了，也没见那些私兵，这些私兵在哪儿呢？”
“私兵就在裴家军中啊。”慕容骜笑着说道，一边暗示小厮，可以将裴恒之带进来。
“什么意思？在裴家军中，又如何说是私兵？”楚家主糊涂了。
“很简单，裴家军实际人数，要比名册人数多。多出来的，就是裴恒之自己的兵，也是他留的后手。这也就是大皇子接手了裴家军，要是换了别人，裴恒之走的时候，至少得带走三万人马。有三万人马，他随便找个地方投靠，至少能保全裴家一门。”
是啊，王府一个个可都有异心 ，正愁着人马不够呢。要是裴恒之带着三万人马投靠，哪个王府不能暂时落脚。而这样的举动既不算谋反，又表达了作为武将的不满。到时候皇帝在武将和宗室的双重压力下，也很难对裴家动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