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和中心79层的雨幕像道液态囚笼，刘潇的倒影在玻璃幕墙上裂成锯齿状的碎片，他揉了揉眉心，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冷得刺骨。
落地窗外，霓虹灯在雨中晕成模糊的光斑，像一张张无声的脸。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未发送的邮件草稿——那是给董事会的季度报告，标题栏写着“市占率下降风险预警”。
液晶屏亮起的瞬间。
“Daisy.Fei@DSF.Capital” 的名字在闪烁跳动，后面跟着一行小字：“瑞士时间17:03分。视频请求。”
刘潇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DSF财团外交官黛西的通讯是难以应付的。
而且，她总在深夜找他，从不关心时差，只关心利益。
刘潇调整领带结，阿玛尼西装的羊毛混纺面料摩擦着喉结，刺痒感从脖颈蔓延到后槽牙，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屏幕亮起的瞬间，对面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瑞士阿尔卑斯山的暮色残光如冷箭般穿透夜色。
黛西·冯·施特劳斯陷在勃艮第红真皮沙发里，红发像团将熄未熄的炭火，食指正有节奏地叩击水晶杯。那抹唇色是介于深秋枫叶与凝固血迹之间的深红，此刻正随着她说话的开合撕扯着屏幕内外的空气。
"刘总，你的面色看上去不好？"黛西的汉语带着德语式的冷硬顿挫，她转动尾戒的动作让镜头微微失焦，黑钻切面折射出期货交易所的实时数据——长春花原料报价正因充足供给而经历大幅下挫。
刘潇扯了扯领带，“没什么，只是有点累而已。”
黛西仍在晃动红酒杯，冰块碰撞的声响清晰入耳，“我刚看完中华区最新的财报——本草堂的市占率回升了，而你们诺和制药的兰英素销量下降了8%。这……很有趣。”
“情况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刘潇的右手无意识摩挲着撤资预案烫金封皮，纸页边缘已经卷起毛边。
“出乎意料？”黛西的声音忽然低沉了几分，像是猫科动物磨蹭爪子的声音，“DSF投资诺和制药的初衷是什么？是让你们用高价长春花原料撑起利润泡沫，而不是被中华区的小作坊抢了风头。”
雨滴在幕墙外扭曲成蠕虫状的轨迹，刘潇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能清晰看见黛西身后古董钟的青铜指针，瑞士时间17:08分的位置嵌着枚微型摄像头——那东西此刻正记录着视频会议的每一个字节。
黛西俯身逼近，祖母绿瞳孔在虹膜扫描仪的蓝光里收缩成竖线，她背后的投影幕布炸开无数新闻窗口，本草堂车间里翻涌的长春花瓣与千梓农园的卫星云图交织成绿色洪流，"看见了没有，你的竞争对手正在互联网上取得优势，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我需要两周时间启动B计划。"刘潇的拇指在智能手表上滑动，调出某个加密文件夹的缩略图，"很快，我就能让本草堂的原料供应再次紧缩……"
"不，你还有三天，三天内我们就要看到效果。"黛西的指甲划过屏幕，刺耳刮擦声让刘潇后颈寒毛倒竖。
“五天...至少需要五天...”刘潇的眼角紧蹙，冷汗已滑过脸颊的边缘。
“好吧...五天。”黛西冰冷的笑意更深了，“要么让诺和的市占率回升到60%以上，要么……”她轻轻晃动酒杯，冰块碰撞的声响清晰入耳，“我们会重新评估投资诺和的必要性。”
视频信号中断，屏幕暗下的瞬间，窗外的霓虹灯在暗色调的地板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仿佛某种无声的警告。
刘潇发觉钢笔尖已经戳穿了预案第47页，他不禁回想起黛西唇膏在杯沿晕染的形状——那种鲜红色此刻正透过视网膜残影，在他瞳孔深处灼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