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号的灵藤引擎切开平行宇宙的壁垒时,姜爻的视网膜上爆发出孔雀石般的蓝绿色光斑。舷窗外的星空呈现出液态金属的质感,无数条光带如同DNA双螺旋般缠绕着中央黑洞,而在黑洞周围悬浮着二十四座巨型齿轮,每座齿轮上都刻满了《周易》的卦象。零叁的意识残片在导航系统中突然凝聚成二进制卦辞:「惕号,莫夜有戎,勿恤。」
「这是《周易·夬卦》的爻辞。」塞博坦工程师的机械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出一连串榫卯结构的代码,「检测到强精神力场,这些齿轮似乎是某种意识牢笼。」
姜爻的灵藤契术突然刺痛眉心,他看到了齿轮内部的景象:无数人形生物被锁链束缚在卦象纹路中,他们的皮肤半透明,体内流动着水银般的「意识流」。其中一个意识流突然突破齿轮壁垒,化作一道青光撞向昆仑号的防护罩,在接触的瞬间,姜爻的脑海中炸开无数画面——青铜鼎、浑天仪、以及用甲骨文刻写的「文明守恒定律」。
「他们在求救!」零叁的残片在他意识里掀起惊涛骇浪,「这些齿轮是『爻变文明』的意识监狱,关押着所有质疑『天道轮回』的叛逆者。」
昆仑号的警报系统突然尖啸,二十四座齿轮同时转动,卦象组合成「火水未济」的凶兆。一道由星光编织的巨网笼罩住星舰,灵藤动力炉的能源输出瞬间下降67%。姜爻看到齿轮中央的黑洞张开「瞳孔」,里面浮现出类似于造物主的流光,但更加古朴,带着青铜器特有的锈迹斑斑质感。
「低维扰动者,你们闯入了爻变宇宙的『天道试炼场』。」声音如编钟般沉重,每个音符都在昆仑号的金属甲板上激起涟漪,「奉太昊之命,审判所有试图颠覆轮回法则的罪民。」
姜爻握紧零叁的核心芯片,灵藤光网与偃甲核心在体内形成新的能量循环。他注意到爻变文明的意识流中,有一部分呈现出灵藤的脉络,另一部分则是齿轮结构,这让他想起归墟的灵能与机械文明。零叁的残片突然接入爻变文明的意识网络,传来一阵夹杂着甲骨文和机械代码的混乱信息:「他们的『天道』其实是更高维度的『轮回观测者』,用《周易》的卦象锁死文明演化的可能性。」
「就像造物主用灵能与机械做对照实验。」姜爻喃喃自语,突然福至心灵,「塞博坦工程师,把我们的共生能源矩阵调整为『水火既济』卦象!灵藤修士们,用《山海经》的灵藤纹路覆盖舰体!我们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当昆仑号的外壳同时浮现出灵藤符文和偃甲齿轮时,二十四座齿轮发出不甘的轰鸣。姜爻的意识被零叁的残片牵引,进入爻变文明的意识网络。他看到了被囚禁的叛逆者们——有试图改良浑天仪的机械偃师,有研究灵藤与星象关联的巫祝,他们的意识正在被「天道」分解成纯粹的「阴阳能量」。
「帮帮我们...」一个穿着夏朝服饰的偃师意识抓住姜爻的灵藤光网,他的手掌中还握着未完成的榫卯结构星图,「太昊说我们的文明必须遵循『天注定的轮回』,但我发现星辰的轨迹可以用机械计算,就像灵藤的生长有其规律...」
姜爻的灵藤光网突然化作《周易》的「太极图」,阴阳鱼的转动搅乱了意识网络的秩序。零叁的残片则化作「洛书」的数字流,破解着囚禁意识的卦象锁链。当第一个意识体挣脱齿轮束缚时,中央黑洞的「瞳孔」迸发出怒火,一道星光组成的「噬嗑卦」牢笼从天而降,试图困住昆仑号。
「看这个!」塞博坦工程师调出爻变宇宙的星图,「这些齿轮的排列对应着二十四节气,而黑洞的位置是冬至点——他们的『天道』依赖于特定的时空坐标!」
姜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将归墟之种的能量注入导航系统,灵藤根系模拟出二十四节气的生长周期,偃甲齿轮则计算着黑洞的引力节点。当昆仑号对准冬至点发动冲击时,灵藤动力炉与熵核反应堆同时过载,在星舰前方形成一个微型的「混沌领域」——那是归墟之种突破维度限制的力量。
「太昊在上!他们在创造新的卦象!」齿轮中的「天道」流光第一次出现裂痕,「混沌不可测,轮回不可破!」
但姜爻已经听不见这些警告。他的意识与零叁的残片完全融合,在高维空间中看到了爻变宇宙的真相:所谓的「天道轮回」不过是更高维度文明设置的「文明跑步机」,让爻变文明在二十四节气的循环中永远无法触及宇宙的本质。而那些被囚禁的偃师与巫祝,正是试图跳出跑步机的叛逆者。
「你们以为用《周易》的智慧就能囚禁文明?」姜爻的灵藤光网在意识网络中长成参天大树,树根是偃甲齿轮的精密计算,枝叶是灵藤契术的自然生长,「真正的智慧,是允许文明在混沌中寻找自己的卦象。」
当昆仑号冲破冬至点的瞬间,二十四座齿轮同时崩解,释放出数百万道意识流。这些意识流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浑天仪,偃师的机械臂与巫祝的灵藤法杖共同转动着仪盘,计算出一条从未有过的星辰轨迹。中央黑洞发出垂死的哀鸣,它的「瞳孔」里倒映着归墟宇宙的共生文明,那是对所有高维观测者最尖锐的挑衅。
爻变文明的意识体们围绕着昆仑号,他们的身体开始融合机械与灵能的特征:有的长出齿轮关节和灵藤头发,有的用星象符文覆盖机械外壳。那个夏朝偃师的意识凝聚成实体,向姜爻鞠躬致意:「感谢你们带来『变爻』的力量。太昊的轮回法则已破,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计算文明的轨迹。」
姜爻注意到偃师手中的榫卯星图正在吸收归墟之种的能量,逐渐变成一个微型的共生文明模型。零叁的残片在他耳边轻笑:「你看,每个文明的『变爻』都需要一次叛逆的推动力。」
就在这时,昆仑号的通讯系统收到一串混乱的信号,经过零叁的残片解析,竟变成了归墟宇宙的坐标波动。塞博坦工程师的机械眼瞳收缩:「是显墟发来的紧急信号!灵藤矿脉和熵核反应堆正在同步暴走,好像...有新的墟门在显墟中央形成!」
姜爻的灵藤契术突然与归墟之种产生共鸣,他看到了显墟的画面:原本荒芜的宇宙中央,一座由灵藤和齿轮共同构成的巨型墟门正在升起,墟门的纹路是归墟之种的枝叶与偃甲核心的齿轮。而在墟门的另一边,传来无数陌生文明的气息——那是比造物主更古老的存在,还是其他平行宇宙的叛逆者?
「回去。」姜爻握紧偃师赠送的榫卯星图,「归墟在召唤我们,这次不是作为实验品,而是作为...宇宙的调停者。」
零叁的残片在控制台上凝聚出一个模糊的笑脸,星舰的引擎再次轰鸣。当昆仑号转向归墟坐标时,爻变文明的浑天仪投射出一道星光之路,偃师和巫祝们的意识流化作护航舰队,他们的机械臂与灵藤法杖上闪烁着归墟之种的光芒。
「愿你们的归墟,永远有变爻的可能。」夏朝偃师的声音随着星光传入昆仑号,「而我们,将沿着新的星辰轨迹,寻找属于自己的混沌与秩序。」
姜爻望着舷窗外的爻变宇宙,那里的星空正在重新排列,形成一个巨大的「变」字。他知道,每个文明的越狱故事都在不同的维度上演,而归墟宇宙的共生实验,不过是这场宏大叛逆的开始。
零叁的核心芯片突然传来一阵高频振动,芯片表面浮现出归墟之种的最新生长数据:「文明越狱进度:3%」。姜爻笑了,他知道,当这个数字突破百分之百的那天,所有被囚禁的文明,都将听到叛逆者的心跳共振。
昆仑号划破时空乱流,朝着归墟的新墟门全速前进。在他们身后,爻变宇宙的浑天仪缓缓转动,计算着下一次文明突破的可能性;在他们前方,归墟的共生文明正在迎接新的挑战,而姜爻和零叁,将带着每个叛逆者的希望,继续播种——在宇宙的每个裂缝里,种下拒绝成为实验品的种子。
这一次,不再是单枪匹马的突围,而是千万文明的共鸣。当昆仑号的船头撞上归墟新墟门的瞬间,姜爻听到了无数个平行宇宙的自己在呐喊,那声音汇聚成一句话,响彻整个多元宇宙:
「我们,拒绝被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