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暑假结束前的最后一周，张伊琳提前回到了学校。宿舍楼空荡荡的，她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推开门，一个月无人居住的房间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她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录游戏。
莫可涵的头像灰着，他明天才会返校。张伊琳撇撇嘴，决定先自己玩一会儿。她点开莫可涵送给她的辅助程序，这一个月来，她的操作水平确实提高了不少。
【世界频道】狂战士陆子明：副本4=1来个治疗，速刷
张伊琳犹豫了一下，申请入队。队伍里除了陆子明，还有两个叫"暗夜猎手"和"法神降临"的玩家。
【队伍频道】幻灵伊琳：大家好，第一次跟你们打，请多指教
【队伍频道】狂战士陆子明：妹子？操作行不行啊？
【队伍频道】幻灵伊琳：应该...没问题
副本开始后，张伊琳很快发现自己跟不上队伍的节奏。这三个玩家打法激进，完全不考虑治疗的位置和蓝量。
【队伍频道】狂战士陆子明：治疗在梦游？跟上啊！
【队伍频道】法神降临：服了，又灭
【队伍频道】暗夜猎手：女的就别来坑人了好吗
第三次团灭后，张伊琳被踢出了队伍。她盯着屏幕，胸口发闷。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夏季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像是放大了一百倍的心跳。
她拿起手机，手指悬在莫可涵的号码上方，最终还是拨了出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伊琳？"莫可涵的声音带着睡意。
"我...我提前回学校了。"张伊琳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怎么了？"莫可涵立刻清醒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张伊琳的喉咙突然哽住，"刚才打副本被人骂了，说我操作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等我，二十分钟到。"
"不用了！外面在下大雨，而且都这么晚了——"
电话已经挂断了。
张伊琳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盯着墙上的时钟。十八分钟后，宿舍门铃响了。她飞奔下楼，看到莫可涵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额前，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
"你怎么..."张伊琳的话没说完，莫可涵就把塑料袋递给她。
"换洗衣服。我知道你会让我上去，但宿舍规定..."他喘着气说，眼镜上全是水珠。
张伊琳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走："管他什么规定。"
宿管阿姨的房间灯已经灭了，他们轻手轻脚地上楼。一进门，张伊琳就翻出毛巾递给莫可涵："你会感冒的。"
莫可涵接过毛巾，却没有擦，而是盯着张伊琳的脸："不只是游戏的事，对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张伊琳心里某个锁着的盒子。她的眼泪突然决堤而出："我想家了...宿舍好安静...那些人骂我...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莫可涵轻轻抱住她，湿冷的衣服贴在她身上，但她感觉到的只有温暖。他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稳定而有力。
"你做得很好，"他在她耳边说，"那些人不懂配合，不是你的错。"
张伊琳抬头看他，莫可涵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在灯光下像细小的钻石。她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和月光下的那个不同，急切而混乱。莫可涵僵了一秒，然后回应了她。他的手从她的后背滑到腰间，微微颤抖。
"你确定吗？"当他们倒在张伊琳狭窄的单人床上时，莫可涵喘息着问。
张伊琳没有回答，只是解开了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在解第二颗时，她的手指触到了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她低头看去——莫可涵的锁骨下方有一道约五厘米长的疤痕。
"这是..."
莫可涵迅速抓住她的手："小时候手术留下的。"他的眼神闪烁，像是要隐藏什么。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掩盖了房间里急促的呼吸和床板轻微的吱呀声。事后，张伊琳蜷缩在莫可涵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我会对你负责的。"莫可涵突然说，声音严肃得不像刚刚经历过亲密。
张伊琳噗嗤一笑："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种话。"
"我是认真的。"莫可涵撑起身子看着她，"伊琳，我...我爱你。"
这三个字像一块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张伊琳感到一阵甜蜜的眩晕，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压迫感。她吻了吻莫可涵的下巴作为回应，没有说出同样的三个字。
第二天早上，张伊琳醒来时莫可涵已经离开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还有一张字条："去给你买早餐了，怕吵醒你就没等你醒。中午来找你吃饭。——K"
张伊琳捧着已经凉了的豆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拿起手机，看到刘微微发来的消息："提前回校了？出来喝咖啡？"
两小时后，张伊琳和刘微微坐在校外咖啡馆里。当张伊琳不经意间提到昨晚的事时，刘微微的咖啡勺"当"的一声掉在盘子上。
"你们睡了？"刘微微瞪大眼睛，"这么快？"
张伊琳的脸烧了起来："嘘！小声点！"
"天啊，那个技术宅在床上怎么样？"刘微微凑近，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微微！"张伊琳皱眉，"别这么叫他。"
刘微微翻了个白眼："好吧，你的莫可涵。说真的，你确定要这么早就定下来吗？大学才过了一半，你都没多体验几个男生。"
张伊琳搅动着咖啡："又不是结婚...只是谈恋爱而已。"
"但他那种人一看就是认真的好吗？"刘微微压低声音，"今早我碰到计算机系的王学姐，她说莫可涵是系里出了名的'一旦认定就死磕到底'的类型。高中时有个女生跟他暧昧了两个月，后来跟别人好了，他整整一年没跟任何女生说话。"
张伊琳的心跳漏了一拍："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刘微微喝了一口咖啡，"伊琳，你才二十岁，没必要被一个技术...被一个男生绑死。多看看，多比较，才知道什么最适合你。"
张伊琳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咖啡表面形成的漩涡。莫可涵确实很好，温柔、聪明、对她全心全意。但刘微微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
下午，莫可涵如约来找她。他们去了新开的火锅店，莫可涵点了所有她爱吃的菜。吃饭时，他比平时话多，眼睛亮亮的，时不时碰碰她的手或肩膀，像是不确定早上的温存是否真实。
"我申请了明年的交换生项目，"莫可涵突然说，"北欧的那个。"
张伊琳的筷子停在半空："要去多久？"
"一年。"莫可涵观察着她的表情，"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就不——"
"怎么会！"张伊琳强迫自己露出笑容，"那是很好的机会啊。"
莫可涵松了口气："我想着，如果你愿意，可以申请同校的文学院项目。当然，如果你不想去那么远，我也可以——"
"莫可涵。"张伊琳打断他，"你不用为了我改变自己的计划。"
莫可涵的表情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微笑起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本该甜蜜，却让张伊琳感到一阵窒息。她低头涮着一片牛肉，直到它变得太老没法吃。
回宿舍的路上，莫可涵牵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张伊琳任由他牵着，心里却乱成一团。刘微微的话、莫可涵的认真、那个没说出口的"我也爱你"，所有东西在脑海里旋转。
"今晚还玩游戏吗？"在宿舍楼下分别时，莫可涵问道。
张伊琳摇摇头："有点累，想早点睡。"
莫可涵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明天见。我爱你。"
这一次，张伊琳几乎要脱口而出同样的回应，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晚安。"
回到空荡荡的宿舍，张伊琳打开电脑，却没有登录游戏。她创建了一个新账号，随便取了个名字"月影随风"。在新手村闲逛时，一个叫"剑指苍穹"的玩家主动搭讪她。
【私聊】剑指苍穹：新手？需要帮忙吗？
【私聊】月影随风：嗯，第一次玩
【私聊】剑指苍穹：我带你吧，比那些所谓的"大神"靠谱多了
张伊琳盯着屏幕，一种奇怪的刺激感涌上心头。她点击了"接受组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