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落下时，张伊琳和莫可涵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自从那个雨夜后，他们几乎每周都会在莫可涵租的校外小公寓里度过几个夜晚。张伊琳喜欢事后蜷缩在莫可涵怀里，听他平稳的心跳声，而莫可涵则迷恋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这天清晨，张伊琳在阳光中醒来，发现床边已经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和一块蓝莓松饼。莫可涵坐在书桌前敲代码，听到动静立刻转过身来。
"醒了？"他走到床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八点有课，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
张伊琳伸了个懒腰，被子滑落，露出肩膀上的吻痕。莫可涵的耳尖立刻红了，目光却无法移开。
"再看就要迟到了，莫同学。"张伊琳坏笑着用脚趾戳了戳他的大腿。
莫可涵抓住她的脚踝，俯身又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今晚还来吗？"
"嗯...看心情。"张伊琳故意逗他，心里却已经决定要来。她喜欢这个小公寓，比宿舍自由多了，而且莫可涵总是把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莫可涵去上课后，张伊琳慢悠悠地吃着松饼，打开手机看到刘微微发来的消息："昨晚又没回宿舍？你俩最近很火热啊。"
张伊琳回复了一个笑脸表情，然后切换到游戏小号。陆子明昨晚发了好几条消息：
【私聊】剑指苍穹：周六KTV确定了吧？
【私聊】剑指苍穹：我朋友说那家音响超棒
【私聊】剑指苍穹：别放我鸽子啊
张伊琳咬着下唇打字：
【私聊】月影随风：知道啦，不会放鸽子的
发完消息，她迅速切回主账号，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秘密的自己藏好。莫可涵的公寓整洁得不像男生住的地方，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编程书籍和科幻小说。她的目光落在一个黑色笔记本上——那是莫可涵的日记吗？
张伊琳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下来。翻开第一页，她愣住了——这不是日记，而是一本关于她的记录。每一页都贴着照片、电影票根、游乐园门票，旁边写着日期和简短的文字："今天伊琳笑了27次，最喜欢的是过山车""伊琳吃冰淇淋时鼻尖会变红，可爱极了""她打游戏时皱眉的样子让我想吻她"...
张伊琳啪地合上本子，胸口发紧。这种被完全记录、完全关注的感觉既甜蜜又可怕。她把本子放回原处，像是触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
晚上，张伊琳如约来到莫可涵的公寓。他正在厨房煮意大利面，围裙带子在背后系成一个整齐的蝴蝶结。张伊琳从后面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今天怎么这么黏人？"莫可涵笑着问，没有转身，怕热油溅到她。
张伊琳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他。晚餐后，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莫可涵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腰间。当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接吻时，张伊琳转身跨坐在莫可涵腿上，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事后，莫可涵从床头柜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准备的。"
盒子里是一个小小的星空投影灯。莫可涵关掉所有光源，打开投影灯，天花板上立刻布满了星辰。
"你上次说喜欢星星，"莫可涵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温柔，"这样下雨天也能看到了。"
张伊琳望着那些光点，喉咙发紧。莫可涵总是记得她随口提过的每一句话，这种关注本该让她感动，但此刻却像无形的锁链，缠绕得她喘不过气。
"谢谢。"她轻声说，努力掩饰声音中的异样。
第二天是周六，张伊琳告诉莫可涵她要回家一趟。"爸爸生日，家庭聚餐。"她撒着谎，不敢看莫可涵的眼睛。
"要我陪你吗？"莫可涵问，手里还拿着准备给"未来岳父"的茶叶礼盒。
"不用！"张伊琳声音有点尖，"就是...家里人比较多，下次吧。"
莫可涵点点头，没有坚持，但眼神黯淡了一瞬。张伊琳匆匆吻了吻他的脸颊就离开了，生怕多待一秒就会露出破绽。
市中心KTV包厢里，陆子明和他的两个朋友已经等在那里。桌上摆满了啤酒和小吃，音乐声震耳欲聋。
"终于来了！"陆子明一把拉过张伊琳，"还以为你又要放鸽子。"
张伊琳笑着挣脱："我说了会来就会来。"
陆子明比游戏里更放得开，几杯啤酒下肚就开始搂着她的肩膀唱歌。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与莫可涵的温和不同，带着侵略性的热度。
"你唱歌真好听。"陆子明在她耳边说，呼吸带着啤酒的麦芽香气。
张伊琳心跳加速，既因为这种陌生的刺激感，也因为内心深处的罪恶感。她借口去洗手间，在镜子前盯着自己泛红的脸颊。手机震动起来，是莫可涵的消息："聚餐开心吗？代我向叔叔问好。"
张伊琳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如何回复。她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回到包厢。陆子明正在唱一首情歌，看到她进来，眼神立刻锁定她，歌词仿佛是对着她唱的。张伊琳感到一阵眩晕，分不清是因为酒精还是这种背德的快感。
回学校的出租车上，陆子明坚持要送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不安全。"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她大腿上，张伊琳没有推开。
在校门口分别时，陆子明突然凑近："你和游戏里一样可爱。"他的嘴唇几乎碰到她的耳朵，"下周我生日派对，你一定要来。"
张伊琳点点头，心跳如雷。回到宿舍，她发现刘微微还没睡。
"玩得开心吗？"刘微微意味深长地问。
张伊琳没有回答，但通红的耳朵出卖了她。刘微微吹了声口哨："看来是非常开心了。莫可涵知道吗？"
"我们只是朋友。"张伊琳机械地重复着，像是在说服自己。
刘微微耸耸肩："随你怎么说。不过小心点，玩火会自焚的。"
张伊琳躺在床上，手机又亮了。这次是莫可涵的另一个消息："我在调试毕业设计，发现一个玩家的操作习惯和你好像，连失误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好巧。"
张伊琳的血液瞬间凝固。她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冰凉。莫可涵的毕业设计是游戏行为分析系统，如果他继续深究...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复道："游戏里操作相似的人很多吧？"
莫可涵的回复很快到来："嗯，可能是巧合。不过这个账号最近常和一个叫'剑指苍穹'的玩家组队，那人操作风格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学长。"
张伊琳的手机滑落在被子上，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宿舍都能听见。她抓起手机迅速打字："我要睡了，明天聊。"
关掉手机，张伊琳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莫可涵送的星空投影灯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那种被完全关注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这次不再甜蜜，而是令人窒息。她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陆子明带着酒气的呼吸声仿佛还在耳边。
第二天，张伊琳顶着黑眼圈去莫可涵的公寓。他正在调试程序，看到她来了立刻合上笔记本。
"脸色怎么这么差？"莫可涵关切地问，伸手想摸她的额头。
张伊琳下意识地躲开了："没事，就是没睡好。"
莫可涵的手悬在半空，缓缓放下："我煮了粥，喝一点吧。"
餐桌上，莫可涵谈起他申请的北欧交换生项目有了新进展。"教授很支持，说我的研究方向正好和那边一个实验室契合。"他的眼睛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如果成功的话，可能还能申请到奖学金。"
"那太好了。"张伊琳机械地回应，粥在嘴里味同嚼蜡。
"我在想，"莫可涵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愿意，可以申请同校的文学项目。北欧的文学研究很强，而且——"
"莫可涵。"张伊琳打断他，"我们才大二，没必要现在就计划那么远吧？"
莫可涵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
饭后，莫可涵打开星空投影灯，拉着张伊琳躺在地毯上看"星星"。"看，那是北斗七星。"他指着天花板说，手臂环着她的肩膀。
张伊琳靠在他怀里，眼睛盯着那些光点，心思却飘到了陆子明说的生日派对。那种刺激与危险并存的快感再次涌上心头，与此刻的温馨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喜欢吗？"莫可涵轻声问。
"嗯。"张伊琳应着，却在想下周要找什么借口去见陆子明。
莫可涵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了些，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张伊琳闭上眼睛，任由那些星辰在眼皮上投下红色的光斑，像是一团团小小的、即将熄灭的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