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分手后的第三周，张伊琳在酒店大床上醒来，头痛欲裂。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男生，背上有她昨晚抓出的红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睛，她摸索着找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条未读消息。
三条来自陈子豪："昨晚很爽，下次再来我宿舍？"
五条来自吴毅："你落了一只耳环在我车上"
四条来自陆子明："视频收到了吗？拍得不错"
张伊琳的手指在"视频"两个字上方颤抖。她点开陆子明发来的链接，立刻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画面中的她醉醺醺地骑在陆子明身上，表情放荡，而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的。
【私聊】月影随风：删掉！！！
【私聊】剑指苍穹：凭什么？你表现得很享受啊
【私聊】月影随风：你这是违法的！
【私聊】剑指苍穹：那你报警啊，让全校都知道清纯张伊琳的真面目
身边的男生翻了个身，手臂搭在她腰上。张伊琳猛地推开他，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干呕。镜子里的女孩眼圈发黑，嘴角还有昨晚晕开的口红，像个廉价的妓女。她打开水龙头，用力搓洗着脸，直到皮肤发红。
这是第几次了？自从和莫可涵分手，她就像脱缰的野马，一头扎进放纵的深渊。陆子明、陈子豪、吴毅...她轮流和他们上床，用酒精和性爱麻痹自己。每次高潮后的空虚都比前一次更深，但她停不下来。
"这么早洗澡？"浴室门被推开，男生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一起？"
张伊琳裹紧浴巾："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男生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开始穿衣服。张伊琳看着他的背影，甚至想不起他的名字——好像是陈子豪的室友，昨晚在酒吧认识的。
男生离开后，张伊琳瘫坐在地上，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刘微微："今晚老地方，给你看个好东西。"
张伊琳不想去，但她需要倾诉。刘微微是唯一知道她所有秘密的人，虽然最近她总觉得刘微微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
晚上八点，张伊琳来到常去的酒吧。刘微微已经在角落的卡座等她，面前摆着两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
"你看起来糟透了。"刘微微递给她一杯酒，"还在想莫可涵？"
张伊琳一饮而尽："陆子明拍了视频。"
"我知道。"刘微微的回答让张伊琳猛地抬头，"我让他拍的。"
"什么？"张伊琳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刘微微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中，张伊琳和陆子明在KTV包厢里亲热，角度明显是刘微微偷拍的。
"为什么？"张伊琳浑身发抖，"我们是朋友啊！"
刘微微笑了，那笑容让张伊琳毛骨悚然："你真的不记得我妹妹了？林小雨，高中时被陆子明表弟那伙人欺负到退学，最后..."
张伊琳的血液凝固了。她模糊记得刘微微提过有个妹妹，但从未说过详情。
"我花了三年时间策划报复，"刘微微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陆子明表弟是主谋，但他未成年，法律奈何不了他。所以我从他最亲近的人下手——他崇拜的表哥陆子明。"
张伊琳的胃部绞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莫可涵是唯一站出来保护我妹妹的人，"刘微微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他锁骨上的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而你...你伤害了这么好的一个人。"
张伊琳站起来想走，却被刘微微拉住："视频已经发到校园论坛了，标题是'计算机系清纯学妹的真面目'。顺便说一句，莫可涵明天飞北欧，永远不回来了。"
世界在张伊琳眼前天旋地转。她跌跌撞撞地冲出酒吧，冷风像耳光一样抽在脸上。手机疯狂震动，是班级群消息——有人转发了那个帖子，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张伊琳关掉手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莫可涵的公寓楼下。灯亮着，他应该还在收拾行李。她想上去道歉，想解释自己是被设计的，但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有什么用呢？背叛就是背叛，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诱导。她掏出钥匙——莫可涵没有要回去，也许已经忘了这茬——轻轻打开门。
公寓里，莫可涵正在打包最后几本书。看到张伊琳，他僵住了，眼神冷得像冰。
"我看到视频了。"他先开口，"恭喜你，终于得到了想要的自由。"
张伊琳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是那样的...我被设计了..."
"设计？"莫可涵冷笑，"有人逼你和三个男的上床？有人逼你骗我？"
张伊琳无言以对。莫可涵继续收拾行李，把书架上的相框一个个取下。张伊琳看到其中一个是他们的合照，在游乐园拍的，两人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我来拿我的东西。"她最终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莫可涵指了指卧室："都在箱子里。"
张伊琳走进曾经充满甜蜜回忆的卧室，现在只剩下一个纸箱，里面整齐地放着她落在这里的衣服、化妆品，还有...星空灯的碎片。她小心地捡起一块，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手指。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星星吗？"莫可涵突然出现在门口，"因为它们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却相隔光年。就像我以为很了解你，其实从来不懂你在想什么。"
张伊琳抱着箱子，眼泪滴在纸板上晕开一个个小圆点："对不起..."
"不必了。"莫可涵转身，"航班很早，我还要休息。"
张伊琳知道这是逐客令。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带给她无数温暖的小公寓，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宿舍，张伊琳打开那个纸箱，里面除了她的物品，还有一个小信封。拆开后，她呼吸一滞——是莫可涵画的一幅素描，上面的她正在图书馆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发梢，表情宁静而美好。背面写着一行字："给我记忆中的伊琳"。
张伊琳崩溃地大哭起来。她翻出所有与莫可涵有关的东西：相片、电影票根、游乐园门票、他送的玩偶...堆在宿舍楼后的空地上，淋上半瓶香水，点燃打火机。
火焰窜起的瞬间，天空开始下雨。张伊琳跪在雨水中，看着那些承载着回忆的物品在火中扭曲、变黑、化为灰烬。就像她亲手毁掉的爱情，再也无法挽回。
火光中，她仿佛看到莫可涵在机场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安检口的人流中。而她自己，将永远被困在这个雨夜，与灰烬为伴。
雨越下越大，浇灭了最后一点火星。张伊琳浑身湿透地站起来，摸到口袋里那块星空灯的碎片。她紧紧攥住它，直到掌心被割出血来。
疼痛，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