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碎面具

雨水拍打着太子寝宫的窗棂，千仞雪盯着自己血迹斑斑的右手，镜子的碎片散落一地。那张神秘的警告纸条在她掌心攥得皱皱巴巴。

"他在查你。"

短短四个字，却比任何魂技都更具杀伤力。六年来，千仞雪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伪装出现了裂痕。

"影一。"她轻声呼唤。

黑影应声出现："殿下。"

"查清楚唐三最近的行踪，特别是他与皇室成员的接触。"千仞雪的声音冷得像冰，"另外，我要知道谁送来了这封信。"

影一接过纸条，仔细检查后皱眉："殿下，这墨水中混入了幽灵百合的花汁，这种花只在天斗皇家猎场的禁区生长。"

千仞雪眯起眼睛："猎场禁区？那不是..."

"雪清河殿下生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影一补充道。

一阵寒意顺着千仞雪的脊背爬上来。六年前，她就是在那里杀死了真正的雪清河，并取代了他的身份。除了武魂殿的几位高层，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继续调查。"她挥退影一，转身走向密室。

密室隐藏在太子寝宫的书架后方，是千仞雪处理真正事务的地方。她启动机关，书架无声滑开，露出后面的小房间。墙上挂满了天斗帝国权贵的情报档案，中央的桌子上摊开着西北矿区的地图。

千仞雪从暗格中取出一瓶金色药剂，这是武魂殿特制的变形稳定剂，能帮助她维持雪清河的外貌。最近几周，她发现自己需要越来越频繁地服用这种药剂，否则面部肌肉会不受控制地抽搐。

"看来变形魂技的反噬越来越严重了。"她仰头喝下药剂，感受着那股暖流在体内扩散，面部的不适感逐渐消退。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殿下！紧急情况！"是太子的贴身侍卫长。

千仞雪迅速整理好密室，恢复成雪清河的模样："进来。"

侍卫长推门而入，脸色凝重："雪珂公主失踪了！侍女发现她的房间空无一人，只留下这张字条。"

千仞雪接过字条，上面写着："想知道妹妹的下落？独自来猎场禁区。别耍花样，否则她死。"

字迹与之前的警告信一模一样。

千仞雪的手指微微颤抖。雪珂，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唯一真心把她当兄长的人。理智告诉她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但想到雪珂可能遭遇的危险，她无法坐视不理。

"备马，我要去猎场。"她沉声道。

"殿下，太危险了！让属下带人..."

"我说了，独自前往。"千仞雪的眼神让侍卫长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通知皇家护卫队，但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信号。"

半小时后，千仞雪骑马来到皇家猎场。雨势渐大，豆大的雨滴砸在盔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穿着轻便的护甲，腰间配着一柄装饰性的礼仪剑，看起来就像个匆忙出行的贵族。

猎场禁区位于一片密林深处，常年有魂兽出没，平时禁止入内。千仞雪下马步行，魂力悄然运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林间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千仞雪凭借记忆向禁区中心前进，那里有一座废弃的猎人小屋，是当年她杀死雪清河的地方。

"你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千仞雪猛地转身，唐三从一棵古树后走出，蓝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前，眼中紫光流转。

"唐三？"千仞雪强压震惊，"是你绑架了雪珂？"

唐三摇头："我没有绑架任何人，太子殿下。我是来警告你的。"

千仞雪警惕地环顾四周："什么意思？"

"有人设局引你出来。"唐三的双眼紫光更盛，"我也收到了匿名信，说太子会在猎场禁区与武魂殿密探接头。"

千仞雪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荒谬！我为何要与武魂殿的人见面？"

唐三向前一步："因为你不是雪清河。"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在千仞雪心头。她的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剑柄："你疯了？竟敢污蔑皇室成员！"

"六年前，真正的雪清河死在这片猎场。"唐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而你，千仞雪，武魂殿派来的替身，取代了他的位置。"

听到自己的真名被道出，千仞雪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多少年了，没人敢直呼这个名字。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唐三可能的信息来源，以及如何应对这个致命威胁。

"证据呢？"她冷笑，"污蔑太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唐三从怀中取出一块水晶："这是记忆水晶，记录了六年前雪清河遇害的片段。虽然看不清凶手的面容，但那头金发和天使武魂的特征，与武魂殿的圣女千仞雪完全吻合。"

千仞雪瞳孔骤缩。当年她明明检查过周围，确保没有目击者。这块水晶从何而来？

"谁给你的？"她厉声问。

"这不重要。"唐三收起水晶，"重要的是，我已经将复制品交给了可靠的人保管。如果我出事，真相会立刻公之于众。"

千仞雪突然笑了："聪明的安排。但你犯了一个错误——不该独自来见我。"

她瞬间释放武魂，六翼天使的虚影在背后浮现，强大的威压令周围的雨水都为之一滞。黄、黄、紫、紫、黑五个魂环依次亮起，彰显着她魂王的实力。

唐三早有准备，蓝银草武魂释放，同时眼中紫光大盛："紫极魔瞳！"

千仞雪感到一阵眩晕，唐三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更可怕的是，她感到自己的变形魂技开始不稳定，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你的伪装有破绽。"唐三冷静地指出，"每次使用武魂，都会削弱变形效果。这就是为什么你最近频繁出现幻觉，因为两个身份在你体内争夺主导权。"

千仞雪心中骇然，唐三对她的状况竟如此了解。但此刻已无暇多想，她必须制服这个危险的少年。

"第一魂技，天使突击！"

她化作一道金光冲向唐三，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但唐三似乎预判了她的动作，鬼影迷踪步施展，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

"第三魂技，蓝银囚笼！"

无数蓝银草破土而出，试图缠绕千仞雪。她冷哼一声，第二魂技"虚无之翼"发动，身体暂时虚化，蓝银草扑了个空。

"第五魂技，神圣之剑！"

一柄金色光剑在千仞雪手中成型，带着净化一切的力量斩向唐三。唐三不敢硬接，连续后翻躲避，同时双手连挥，数十道寒光从不同角度射向千仞雪。

"唐门暗器？"千仞雪光剑舞动，将暗器尽数击落，"雕虫小技！"

她正要乘胜追击，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天使吊坠变得滚烫无比。千仞雪低头一看，吊坠表面浮现出与唐三昊天锤上相似的纹路，两种力量似乎在互相排斥。

"啊！"她痛苦地跪倒在地，面部伪装彻底崩溃，金色长发披散开来，女性的轮廓逐渐显现。

唐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果然是你，千仞雪。"

千仞雪强忍痛苦抬头，看到唐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奇特的金属装置，正对着她发出诡异的波动。正是这个装置引发了天使吊坠的异常反应。

"魂导干扰器..."她咬牙道，"你从哪里得到这种上古魂导器？"

唐三没有回答，而是缓步走近："放弃吧，你的伪装已经破了。告诉我雪珂公主在哪里，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千仞雪突然笑了："愚蠢。如果我真绑架了雪珂，又怎会独自来此？这明显是有人要挑拨我们相争。"

唐三皱眉，显然也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千仞雪猛地暴起，神圣之剑直刺唐三咽喉！

"小心！"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道绿光闪过，千仞雪的剑被一股巨力弹开。她踉跄后退，看到一个绿发老者站在唐三身旁，正是毒斗罗独孤博。

"老毒物？"唐三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独孤博冷哼："我也收到了匿名信，说有人要在猎场对你不利。"他眯眼看向千仞雪，"没想到竟是天斗太子...或者说，伪装成太子的武魂殿奸细。"

千仞雪心沉到谷底。一个唐三已经难以对付，再加上一个封号斗罗，她几乎没有胜算。

"独孤前辈，此事与您无关。"她强作镇定，"这是皇室内部事务。"

独孤博大笑："少装蒜了！老夫早就觉得雪清河不对劲，六年前那孩子可没这么阴沉。"他转向唐三，"小子，要帮忙吗？"

唐三点头："有劳前辈控制住她，我需要问出雪珂的下落。"

千仞雪知道今日难以善了，决定拼死一搏。她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天使吊坠上："武魂真身，开！"

尽管还未到魂圣级别，但借助吊坠的力量，她短暂地获得了武魂真身的能力。六只璀璨的光翼在背后完全展开，神圣气息席卷全场，连独孤博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不好，她要跑！"唐三大喊。

千仞雪冲天而起，光翼振动间已飞出数十米。就在她即将脱离危险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从林中跑出，正好挡在她飞行路线上。

"大哥！快跑！有人要杀你！"雪珂满脸泪痕，衣衫凌乱，显然刚挣脱束缚。

千仞雪身形一滞。雪珂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现在带着一个人根本飞不快，很快会被追上。

"小雪，你怎么在这里？"她降落在雪珂身边。

"我被一个黑衣人抓来，他把我关在小屋里，刚才才挣脱..."雪珂紧紧抓住千仞雪的手臂，"大哥，你的样子..."

千仞雪这才想起自己的伪装已经解除，此刻在雪珂眼中的是个金发女子，而非熟悉的兄长。

"我..."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身后传来破空声，唐三和独孤博已经追来。千仞雪面临抉择：放下雪珂独自逃生，或者带着这个累赘一起陷入危险。

雪珂似乎察觉到她的犹豫，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晶石："大哥...不，姐姐，拿着这个！这是父皇给我的护身符，能帮你恢复力量！"

千仞雪接过晶石，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纯净能量。更令她震惊的是，这晶石竟能稳定她紊乱的魂力，让武魂真身维持更长时间。

"抓紧我！"她一把抱起雪珂，光翼全力振动，瞬间升入高空。

"别让他们跑了！"独孤博怒喝，一道碧磷蛇皇毒雾喷涌而出。

千仞雪在空中急转，勉强避开毒雾，但一片毒鳞还是擦伤了她的左翼。剧痛让她差点失去平衡，但她咬牙坚持，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

当千仞雪带着雪珂降落在太子寝宫的露台时，已经精疲力竭。武魂真身强行透支了她的魂力，加上独孤博的蛇毒，她几乎站立不稳。

"姐姐，你没事吧？"雪珂扶住她，眼中满是担忧。

千仞雪复杂地看着这个"妹妹"。雪珂明明看到了她的真面目，却依然关心她，这让她心中某处柔软被触动。

"为什么还叫我姐姐？"她虚弱地问，"你已经知道我不是雪清河。"

雪珂低下头："其实...我早就怀疑了。六年前大哥从猎场回来后，性格变了好多。虽然你伪装得很像，但有些小习惯是不一样的。"

千仞雪震惊地看着她："那你为何..."

"因为你对我很好。"雪珂抬起头，泪水在眼眶打转，"真正的雪清河大哥虽然也很温柔，但他总是忙于政务，很少有时间陪我。而你不同，你会听我说话，记得我喜欢什么...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哥哥，不，姐姐。"

千仞雪感到喉咙发紧。六年来，她一直将雪珂视为任务的一部分，一个需要维持的表面关系。没想到这个单纯的女孩，竟给了她最真挚的情感。

"小雪..."她刚想说什么，突然胸口一痛，吐出一口黑血。

"姐姐！"雪珂惊慌地扶住她，"你中毒了！我去叫御医！"

"不行！"千仞雪抓住她的手腕，"不能让人看到我这样。去我的密室，柜子里有解毒剂..."

话未说完，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朦胧中，千仞雪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周围是无尽的镜子，每个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她——有时是雪清河，有时是千仞雪，有时甚至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黑衣女子。

"你失败了。"镜中的黑衣女子冷笑道，"感情用事，优柔寡断，这就是武魂殿继承人的样子？"

千仞雪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

"唐三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很快整个天斗帝国都会知道。"黑衣女子继续道，"六年的潜伏毁于一旦，你还有脸回去见比比东吗？"

比比东的名字像一把刀刺入千仞雪心脏。那个冷漠的母亲，从未给过她一丝温暖的武魂殿教皇。如果任务失败，她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不...我还没有输..."千仞雪挣扎着说。

黑衣女子大笑："还在挣扎？看看你现在，连一个小姑娘的眼泪都能动摇你，你配做武魂殿的圣女吗？"

更多的镜子围拢过来，每个镜面都映出她失败的情景——被唐三揭穿，被雪夜大帝处决，被比比东抛弃...恐惧如潮水般淹没千仞雪，她感到自己正在下沉，沉入无尽的黑暗...

"姐姐！醒醒！"

雪珂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千仞雪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密室的床上，雪珂正用湿毛巾擦拭她额头的冷汗。

"我...昏迷了多久？"她虚弱地问。

"整整一天。"雪珂递来一杯水，"我给你注射了解毒剂，但独孤博的毒太厉害，只能暂时压制。"

千仞雪勉强坐起身，检查自己的状况。魂力恢复了三四成，但武魂仍然不稳定，无法重新伪装成雪清河。更糟的是，太子失踪一天，皇宫肯定已经乱成一团。

"外面情况如何？"

雪珂咬着嘴唇："父皇派了禁卫军四处找你，整个皇城戒严了。还有..."她犹豫了一下，"唐三和独孤博求见父皇，说有要事禀报。"

千仞雪心头一紧。唐三一定是去揭发她的身份了。一旦雪夜大帝知道真相，不仅她的任务失败，武魂殿在天斗帝国的所有布局都将毁于一旦。

"小雪，帮我个忙。"她抓住雪珂的手，"去告诉父皇你见到了太子，说我因急事秘密离宫，三日后回来。"

雪珂担忧地看着她："姐姐，你要做什么？"

"解决麻烦。"千仞雪眼中闪过决绝，"既然唐三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她艰难地下床，走向密室最深处的保险箱。输入密码后，箱门打开，露出里面一个精致的金色卷轴。这是比比东给她的最后手段，一旦使用，将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是时候结束这场游戏了。"千仞雪轻声说，解开了卷轴上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