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雪落心弦
千仞雪轻轻擦去千珏鼻尖上沾到的晨露，这个六岁男孩正全神贯注地按照她教导的方式运转魂力。朝阳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训练场上，为他稚嫩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边。
"姐姐，是这样吗？"千珏睁开眼，掌心浮现出一朵小小的金色火焰，形状像极了天使的羽翼。
千仞雪胸口突然一阵刺痛——这画面莫名熟悉。记忆深处闪过实验室里那些培养舱，其中一个胚胎背后似乎也有这样的火焰纹路。她下意识按住太阳穴，那些画面又消失了。
"姐姐？"千珏担忧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做得很好。"千仞雪迅速调整表情，揉了揉男孩柔软的头发，"比姐姐当年学得还快。"
千珏眼睛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星："那我可以保护姐姐了吗？"
训练场边的树影里，蛇矛斗罗无声地叹了口气。少主对这个平民孩子的偏爱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密信——教皇冕下的亲笔手谕，要求汇报千仞雪的一切异常行为。
"当然可以。"千仞雪蹲下身，平视着千珏的眼睛，"但要记住我们的约定。"
"嗯！没人的时候叫姐姐，有外人在就叫太子哥哥！"千珏用力点头，随即压低声音，"还有不能告诉别人我是武魂殿的人。"
千仞雪嘴角微扬。这本是她惯用的伪装手段，可当千珏天真地复述时，她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多少个日夜，她也曾这样机械地重复千寻疾教导的谎言。
"今天先到这里。"她站起身，突然察觉到蛇矛斗罗的气息，"有人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她挺直腰背，下颌微抬，那个温和的姐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天斗帝国尊贵的太子殿下。
"殿下，雪星亲王求见。"蛇矛斗罗从树后走出，目光在千珏身上短暂停留。
千仞雪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收紧："带他去会客厅。"她转向千珏，语气疏离而客气，"你先回去温习功课。"
千珏眨了眨眼，立刻领会了她的暗示，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是，太子殿下。"
看着男孩跑远的背影，千仞雪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蛇矛斗罗欲言又止："少主，您对这孩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千仞雪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我有自己的考量。"
蛇矛斗罗低头称是，却在心中记下一笔——这是少主第一次为个无关紧要的孩子对他显露不悦。
......
会客厅内，雪星亲王正不耐烦地敲击座椅扶手。见千仞雪进来，他立刻起身："太子殿下，边境急报！星罗帝国出现大规模魂师异变，已有三个村庄被黑雨污染！"
千仞雪接过密报，指尖在"黑雨"二字上停顿。极北之地归来后，她对这类消息格外敏感："陛下有何指示？"
"皇兄命你即刻启程前往边境坐镇。"雪星亲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可是树立威信的好机会。"
千仞雪心中冷笑——老狐狸分明是想把她调离权力中心。但眼下她确实需要离开天斗城，去调查黑雨与海神岛的关联。
"臣遵旨。"她恭敬行礼，却在低头时看到自己左手手背上浮现出一丝冰蓝色纹路，又迅速隐去。
送走雪星亲王后，千仞雪立刻返回寝宫。推开门的瞬间，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过来："姐姐！"
千珏抱着她的腿，手里还攥着一幅歪歪扭扭的画："我画了我们两个！"
画上是两个手拉手的小人，高个的长着翅膀，矮个的头顶一团火焰。千仞雪胸口发紧，弯腰抱起男孩："画得真好。不过姐姐要出远门了。"
"去哪里？我也要去！"千珏急得在她怀里扭动。
"很危险的地方。"千仞雪轻拍他的背，"你留在宫里好好学习，等姐姐回来检查你的魂力进度。"
千珏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那姐姐要快点回来。"
这一刻，千仞雪突然理解了比比东在极北之地保护她时的心情。她紧紧抱住千珏："我答应你。"
......
夜幕降临，千仞雪独自站在寝宫露台上。月光下，她展开左手，手背上的冰蓝纹路已经蔓延到手腕。这是极北之战的"纪念品"——凌霜女神的神力残留。
"姐姐在烦恼吗？"千珏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小手拽着她的衣角。
千仞雪迅速收起手臂："怎么还没睡？"
"我做噩梦了。"千珏低下头，"梦见姐姐不要我了..."
千仞雪心头一颤。曾几何时，她也做过类似的梦——梦见比比东转身离去的背影。她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千珏的眼睛："听着，姐姐永远不会不要你。这是承诺。"
千珏伸出小拇指："拉钩。"
当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时，千仞雪体内的天使神力突然微微波动，与千珏体内那簇火焰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无数记忆碎片——
实验室里，编号7的红瞳女孩砸碎培养舱；极北之地，千仞霜吞下冰霜密钥；海神岛上，黑茧中伸出的八条触手...
"姐姐？"千珏担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的手好冷。"
千仞雪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结了一层薄霜。她强作笑颜："没事，只是有点累。快去睡吧。"
哄睡千珏后，千仞雪取出那枚从极北之地带回的戒指。冰蓝色的宝石内部，一滴金色神血缓缓旋转。她想起凌霜女神最后的警告："天使与冰雪本是一体..."
窗外，一片雪花飘落在窗棂上。六月的天斗城，下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