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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昔抱着巫晓走上楼梯时，廊灯在她发间投下细碎的光。她的呼吸轻拂过他耳垂，带着薰衣草沐浴露的淡香。十年前他曾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此刻却比想象中更安静 —— 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和楼梯拐角处挂钟的滴答声，像时光的伴奏。
“小心台阶。” 沈昔轻声提醒，手掌下意识托稳她的膝弯。巫晓将头埋进他颈窝，忽然轻笑：“还记得高中我穿高跟鞋扭到脚，你背我去医务室吗？那时你说‘以后别穿这么高的鞋’，现在却觉得，这样的距离刚好。” 这句话让沈昔想起医务室的消毒水味，和她当时抓着他校服的手，指尖微微发颤。
卧室的床铺铺着浅灰色床单，是巫晓上次借住时选的款式。沈昔将她轻轻放下，床褥的柔软让巫晓下意识蜷起身子，像只慵懒的猫。她坐起来整理裙摆时，月光透过纱窗落在她锁骨下方的痣上，像颗被露水浸润的珍珠。
“这本书我看过。” 巫晓拿起床头的《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指尖划过书脊，“克莱尔在草坪等待的场景，总让我想起你在足球场的样子。” 沈昔在她身边坐下，闻到她发间混着雨水与体香的气息：“那时我总怕你等得不耐烦，所以每场比赛都拼尽全力，想早点跑到你身边。”
窗外的雨势突然变大，雨点敲击玻璃的声响中，两人同时听见隐约的敲门声。巫晓下意识攥紧床单，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会不会是……” 沈昔轻轻按住她的手：“不会的，这么晚了。” 他起身时，巫晓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像抓住一根浮木：“其实我…… 有点怕这种安静。”
楼下的电话铃声打破寂静。沈昔快步下楼时，瞥见玄关处的雨伞架 —— 巫晓的透明雨衣还挂在那里，水滴正顺着伞骨缓缓坠落，在地板上汇成细小的水洼。电话屏幕显示 “沈惋”，他忽然想起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心脏猛地收紧。
“小昔，爸妈突然来家里，想叫你过来吃蛋糕。” 沈惋的声音带着歉意，“外面雨大，你别开车了，我让姐夫去接你……” 沈昔望向二楼，透过楼梯扶手，能看见卧室门缝漏出的暖光，和偶尔晃动的影子 —— 巫晓正抱着枕头看书，发丝垂在肩头。
“姐，我……” 沈昔话到嘴边又咽下。楼上的动静忽然消失，片刻后，巫晓穿着他的衬衫出现在楼梯口，衣摆刚好遮住大腿，像朵在夜色中绽放的花。她朝他比了个 “接电话” 的手势，嘴角扬起温柔的笑，眼里没有催促，只有了然。
“我一会就到。” 沈昔挂断电话，转身时，巫晓已经走到他面前，将围巾递给他：“路上小心。” 她的指尖划过他领口，忽然轻笑：“蛋糕要留一块给我，我饿了。” 沈昔点头，看见她眼底的星光 —— 那是比任何亲密接触都更动人的默契。
穿好外套出门时，雨丝扑面而来。沈昔回头望去，巫晓站在玄关，衬衫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链，是他送的生日礼物。她朝他挥手，身后的客厅灯光明亮，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像个温暖的注脚。
玄关的雨衣不知何时被挂回原处，水滴不再坠落，而是凝结成冰晶，在路灯下闪着微光。沈昔忽然明白，有些等待不是错过，而是为了让重逢更有温度。就像这场雨，终将停住，而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客厅的落地灯将沈昔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机屏幕上施梦的头像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雨丝拍打玻璃的声响里，他听见大门外传来细碎的金属摩擦声，像把钥匙在时光的锁孔里徒劳转动。巫晓的手机在口袋里微微发烫，提醒着二楼卧室里未完成的温柔，而眼前的现实却如暴雨般急促。
“为什么不开门？” 施梦的声音带着雨夜的潮湿，“我看到灯亮着。” 沈昔望着挂钟的指针，九点十分的数字在光影中跳动，像极了他此刻紊乱的心跳。他想起三个月前的分手场景，她摔碎的相框玻璃碴还扎在记忆里，而此刻她手中的水果刀，正刮擦着大门上的雕花，发出刺耳的声响。
“稍等。” 沈昔挂断电话，指尖在大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二楼传来隐约的书页翻动声，巫晓大概在看那本《时间旅行者的妻子》，克莱尔等待的段落一定又让她想起什么。他摸出巫晓的手机，塞进睡裤口袋时，触到布料上残留的薰衣草香，那是她沐浴后的气息。
走向大门的二十几步路，沈昔数着地板的纹路，努力平复呼吸。门廊的声控灯昏黄如旧，施梦的身影在雨幕中摇晃，发梢滴下的水珠打湿了她的衣领。当看清她手中的水果刀时，沈昔心头一紧 —— 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却在她无力的握持中显得脆弱不堪。
“先进来擦擦干吧。” 沈昔侧身让道，目光始终停留在她握刀的手上。施梦抬头时，睫毛上的水珠坠落，划过她苍白的脸颊，像极了他们最后一次争吵时的眼泪。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巫晓白天买的向日葵，此刻在风雨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见证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施梦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刀身撞击茶几的声响让沈昔想起碎掉的相框。他递过毛巾，注意到她指甲缝里的雨水混着泥渍，“外面雨太大了。” 这句话既是陈述，也是试探，他需要确认她的状态，更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理清思绪。
二楼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昔的心猛地收紧。巫晓一定是听见了动静，此刻或许正站在楼梯口，穿着他的衬衫，发梢还带着洗发水的清香。他不敢回头，怕施梦捕捉到他眼底的波动，更怕巫晓看见这尴尬的场景。
“我们已经分手了。” 沈昔尽量让语气平静，“你这样…… 对彼此都不好。” 施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可是我还爱你，你说过会永远照顾我的……” 这句话让沈昔想起大学时光，她在图书馆睡着时滑落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 “永远” 两个字，笔迹已经泛黄。
门外的风雨更加猛烈，落地窗的玻璃上，雨水汇成蜿蜒的河流。沈昔轻轻掰开施梦的手指，她手中的刀掉在地毯上，发出闷响。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刺破雨夜的压抑，提醒着现实的紧迫。
“我送你回家。” 沈昔拿起外套，目光扫过茶几上的向日葵 —— 花瓣依然坚挺，像在诉说某种坚持。施梦忽然瘫坐在沙发上，低声啜泣：“其实我知道，你有别人了……” 这句话让沈昔顿住，他看见巫晓的手机从口袋滑出一角，屏幕亮起，是她发来的消息：“雨好像更大了，你还好吗？”
玄关处，施梦的雨伞滴着水，在地板上画出不规则的图案。沈昔帮她披上外套时，闻到她发间的廉价香水味，与楼上的薰衣草香形成鲜明对比。开门的瞬间，风雨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挡在她身前，像极了曾经无数次为她遮风挡雨的模样。
“以后别这样了。” 沈昔的声音被雨声淹没，“我们都需要往前看。” 施梦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仿佛终于听懂了这句话。远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成暖黄的光斑，像极了客厅里的落地灯，却多了份疏离。
回到客厅，沈昔捡起地毯上的水果刀，刀柄上还留着施梦的体温。二楼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他走上楼梯时，看见巫晓正坐在床头，膝盖上摊开那本书，指尖停在克莱尔等待的段落。她抬头看他，眼神里没有追问，只有理解的柔光。
“雨太大了，我让她先回去了。” 沈昔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巫晓合上书，将头靠在他肩上：“其实我听见了，” 她轻声说，“有时候放手需要勇气，就像等待需要耐心。” 窗外的雨势渐缓，沈昔望着她锁骨下方的痣，忽然明白，有些故事的结束，正是为了让真正重要的人走进生命。
月光穿透云层时，巫晓已经睡着，手指还轻轻勾着他的衣角。沈昔关掉床头灯，听见窗外的雨声渐次变轻，远处传来第一声鸟鸣。他知道，黎明终将到来，而有些东西，已经在这个夜晚，悄然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