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墙与心桥

武魂城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早。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教皇殿高耸的尖顶上时，玉小刚已经醒了。他试着活动左肩，伤口传来一阵钝痛，但比前几天好了许多。

自从星斗大森林归来已经过去一周，那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不仅晋升为封号斗罗，连武魂都完成了进化。然而最让他心神不宁的，却是比比东为他疗伤时，指尖触碰肌肤的温度。

玉小刚摇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桌面上摊开着几十页笔记，是他这几天整理的《双生武魂修炼纲要》。自从比比东向他展示死亡蛛皇后，他就开始系统研究这一罕见现象。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玉小刚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时间，这种轻盈而有节奏的步伐，只可能是——

"伤好些了吗？"比比东推门而入，今天她穿着便装，紫色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玉小刚连忙起身行礼："多谢冕下关心，已经好多了。"

比比东将食盒放在桌上，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又熬夜了？"

"只是整理一些想法。"玉小刚轻声道，"关于您的第二武魂修炼方案。"

比比东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碗冒着热气的药粥："吃吧，这是药堂特制的，对伤口愈合有帮助。"

玉小刚受宠若惊地接过。自从成为封号斗罗后，比比东对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依然保持教皇的威严，却又多了几分亲近。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既甜蜜又忐忑。

"您今天不是要接见星罗使团吗？"他小口啜饮着药粥，味道苦涩中带着回甘。

比比东在他对面坐下："推迟到下午了。墨迪斯长老主动请缨先行接待。"

玉小刚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眉头微蹙："您不信任他？"

"墨迪斯是长老殿最年长的成员，也是前任教皇的心腹。"比比东指尖轻轻敲打桌面，"他对我的政策一直有所保留，特别是关于你的任命。"

玉小刚放下碗勺，胃里突然一阵翻腾。他早该想到，自己一个"废物"突然受到教皇重用，必然会引起武魂殿内部不满。如今虽然晋升封号斗罗，但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见不会轻易消失。

"也许...我应该正式辞去顾问一职。"他艰难地开口，"现在我的武魂已经进化，理论上可以回..."

"不行。"比比东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你的研究对武魂殿至关重要。我不会因为几个老顽固的闲言碎语就放弃人才。"

玉小刚抬头，对上那双坚定的紫色眼眸，心脏漏跳一拍。比比东此刻的表情让他想起星斗大森林那个夜晚——当她谈及父亲将她送到武魂殿时，眼中也是这种倔强的光芒。

"谢谢您的信任。"他最终说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加柔软。

比比东站起身，走到窗前。晨光透过玻璃，为她精致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三天后有一场重要典礼，庆祝武魂殿成立百年。你需要出席。"

"我？"玉小刚惊讶地瞪大眼睛，"但那是高层才能参加的..."

"你现在是封号斗罗，有足够资格。"比比东转身，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且，我想听听你对新发现的魂导器技术的看法。星罗帝国送来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玉小刚点头应下，内心却掀起波澜。正式以封号斗罗身份出现在武魂殿庆典上，这意味着他将彻底进入魂师界的权力中心——一个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涉足的领域。

比比东离开后，玉小刚继续整理笔记，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他走到镜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星目剑眉，轮廓分明，与从前那个平凡的自己判若两人。然而内心深处，他依然是那个躲在图书馆角落研究理论的"废物"。

"冕下看中的是你的才华，不是外貌。"他对自己说，却无法抑制心中那股日益增长的情感。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典礼当天，武魂城内张灯结彩，来自各大势力的代表齐聚教皇殿前广场。玉小刚穿着新制的礼服——深蓝色长袍绣着银线暗纹，胸前别着象征封号斗罗身份的九星徽章。

他被安排在观礼台的边缘位置，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当号角声响起，全场肃立，比比东在十二位红衣主教的簇拥下缓步登上高台。她今天盛装出席，紫色教皇袍上金线绣满繁复花纹，九曲紫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权杖顶端的宝石散发着柔和光芒。

"恭迎教皇冕下！"万人齐声高呼，声浪震天。

玉小刚随着人群行礼，目光却无法从那个耀眼的身影上移开。此刻的比比东与私下研究时判若两人——高贵、威严、遥不可及。一种前所未有的距离感突然击中了他，即使已经成为封号斗罗，他与她之间依然横亘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典礼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比比东发表了关于武魂殿未来发展的演讲，接受了各方势力的朝拜，展示了武魂殿最新的魂导器技术。玉小刚全程安静地站在角落，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无人问津的状态。

"玉长老，久仰大名。"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玉小刚的思绪。他转头，看到一位红袍老者站在身旁，正是墨迪斯长老。

"墨长老。"玉小刚礼貌地行礼。

墨迪斯捋着花白的胡须，笑容和蔼可亲："教皇冕下对您推崇备至啊。不过..."他压低声音，"有些人认为，一个刚晋升的封号斗罗，还是蓝电霸王龙家族的弃子，实在配不上如此高位。"

玉小刚身体一僵，但很快恢复平静："感谢您的直言不讳。我确实有很多不足之处。"

"别误会，我个人很欣赏您的理论才华。"墨迪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只是担心这些闲言碎语会影响教皇冕下的威信。您知道的，武魂殿内部派系复杂，有些人正等着抓她的把柄呢。"

玉小刚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墨迪斯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割开他的自尊。最痛苦的是，他知道这位长老说的不无道理。

"多谢提醒。"他勉强维持着体面，"我会注意的。"

墨迪斯满意地点点头，又寒暄几句后离开了。玉小刚站在原地，感觉周围的喧嚣都变得遥远。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比比东的身影——她正在高台上与几位帝国使者交谈，举手投足间尽显教皇威仪。

那一刻，玉小刚做出了决定。

典礼结束后，他没有去参加晚宴，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摊开纸笔，他开始写一封信。每写一个字，心脏就像被针扎一样疼痛，但他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

"尊敬的教皇冕下：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武魂城..."

写到一半，门突然被推开。玉小刚惊讶地抬头，看到比比东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冕下？您不是应该在宴会上..."

"你为什么提前离开？"比比东大步走进来，紫色眼眸中跳动着怒火，"作为新晋封号斗罗，你的缺席会引起多少猜测，你知道吗？"

玉小刚低下头："抱歉，我...有些不舒服。"

比比东的目光落在未完成的信上，眉头紧锁："这是什么？"

玉小刚下意识想遮挡，但为时已晚。比比东已经拿起信纸，快速浏览了开头几行。她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震惊，最后变成一种玉小刚从未见过的受伤。

"你要走？"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冕下..."玉小刚深吸一口气，"我认为这对武魂殿、对您都是最好的选择。我的存在只会给您带来非议。"

"谁说的？"比比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墨迪斯？"

玉小刚没有否认："他说得没错。我的过去...我的家族背景...都会成为您的弱点。"

比比东突然将信纸拍在桌上："我不在乎！"

这一声怒吼让玉小刚愣住了。他从未见过比比东如此失控的样子。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紫色长发因为激动的动作而散开几缕。

"冕下..."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让长老殿接受你的任命吗？"比比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颤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举办这次典礼？就是为了向所有人宣布，你，玉小刚，是我比比东最信任的顾问！"

玉小刚的心脏狂跳起来："我...我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比比东转身走向门口，在离开前停顿了一下，"信我收走了。如果你真想离开，至少当面告诉我理由。"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玉小刚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他以为自己是在为她着想，却没想到反而伤了她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陷入一种奇怪的僵局。比比东不再亲自来找他，而是通过侍从传递消息；玉小刚则把自己关在图书馆，疯狂地研究双生武魂的资料，仿佛只有工作能让他暂时忘记痛苦。

第五天傍晚，当玉小刚抱着一摞书准备回房时，在走廊拐角处遇到了墨迪斯长老。

"啊，玉长老。"墨迪斯笑容可掬，"听说您和教皇冕下有些...不愉快？"

玉小刚冷淡地点头致意："只是学术观点上的分歧。"

墨迪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教皇冕下年轻气盛，有时候做事欠考虑。比如这次为了您，她当众训斥了几位提出异议的长老...这可不是明智的统治之道啊。"

玉小刚心头一震："她...做了什么？"

"您不知道？"墨迪斯故作惊讶，"前天的高层会议上，有人质疑您的忠诚度，教皇冕下直接动用教皇权威压制了所有反对声音。场面...相当难看。"

玉小刚感到一阵眩晕。比比东竟然为了他与长老殿对抗？这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多谢告知。"他勉强维持着礼貌，快步离开。

回到房间，玉小刚在窗前站了整整一夜。当第一缕晨光出现时，他做出了最终决定。

收拾好简单的行囊，他留下所有研究笔记和一封简短的信，悄悄离开了教皇殿。信中只有一句话："为了您能飞得更高，我愿做那被剪断的线。"

玉小刚没有回头，因此没有看到教皇殿最高处的窗口，那道紫色的身影一直目送他远去，直到消失在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