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面具之下
武魂殿长老会议厅。
菊月关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成为长老已经三个月了，但每次参加这种正式会议还是让她感到不自在。长袍束缚行动，繁文缛节令人窒息，她无比怀念在森林中自由自在的日子。
"菊长老似乎心不在焉？"
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菊月关转头，看到鬼魅不知何时已经落座在她旁边的位置。银色面具在会议厅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调侃。
"这种会议无聊死了。"菊月关压低声音抱怨，"讨论来讨论去，不就是想扩张势力范围吗？"
鬼魅微不可察地点头："待会儿任务分配，你跟我一组。"
菊月关眼睛一亮："什么任务？"
"剿灭一个邪魂师据点。"鬼魅的声音更低了，"情报显示他们抓了不少孩子做实验，需要你的治疗能力。"
菊月关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什么时候出发？"
"会议结束。"
正说着，教皇比比东步入大厅，所有人立刻起身行礼。菊月关偷瞄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强者，不知为何，比比东身上总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看似平静却深不可测的眼睛。
"诸位长老。"比比东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根据最新情报，西尔维斯王国境内出现邪魂师活动迹象，疑似与失踪儿童案件有关。鬼魅、菊月关两位长老负责调查此事。"
菊月关惊讶地看了鬼魅一眼——他居然提前知道了教皇的指派？
比比东继续道："另，七宝琉璃宗近期动作频繁，加强边境巡逻。月关、鬼魅两位长老完成任务后，顺路探查。"
会议结束后，菊月关快步跟上鬼魅："你怎么提前知道任务内容？"
鬼魅没有直接回答："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南门集合。"
菊月关撇撇嘴，这家伙还是这么神神秘秘的。不过想到能和他一起出任务，心里又涌起一丝期待。
西尔维斯王国边境，一处隐蔽的山谷。
菊月关蹲在树梢上，俯视着山谷中的建筑群。那看似普通的庄园实则戒备森严，不时有黑袍人进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至少有三十名魂师，五名魂圣以上。"鬼魅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地下有密室，关押着那些孩子。"
菊月关皱眉："直接杀进去？"
鬼魅摇头："先救人，再清剿。我潜入地下，你在外围接应。"
"太危险了！"菊月关反对，"我们武魂融合进去，速战速决。"
鬼魅犹豫了一下："幽月圣菊还不稳定..."
"十五秒足够你救出孩子了。"菊月关坚持，"然后我们一起解决剩下的。"
见鬼魅还在犹豫，菊月关补充道："想想那些孩子多等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最终鬼魅点头同意。两人绕到庄园背面，同时释放武魂，尝试武魂融合。有了多次练习，这次融合顺利得多，幽月圣菊形态稳定地维持了十八秒，足够鬼魅隐身潜入地下。
菊月关留在外围，随时准备接应。她放出数十株探测藤蔓，监视庄园内的一举一动。突然，藤蔓传来剧烈震动——被发现了！
"该死！"菊月关立刻冲向庄园，同时通过武魂感应通知鬼魅。
庄园内已经乱作一团，数十名邪魂师聚集在中央广场，为首的是一名红袍老者，脚下八个魂环闪耀——竟是一名魂斗罗级别的邪魂师！
"武魂殿的走狗！"红袍老者狞笑着看向冲进来的菊月关，"正好用封号斗罗的血来完成仪式！"
菊月关冷笑："就凭你？"她释放武魂，九个魂环依次亮起，强大的威压让不少低阶邪魂师直接跪倒在地。
红袍老者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个血色骷髅头："你以为我们没准备对付封号斗罗的手段？"
他捏碎骷髅头，一股诡异的红雾瞬间弥漫整个广场。菊月关立刻屏息，却还是吸入了一些红雾，顿时感到魂力运转滞涩起来。
"禁魂散？"菊月关脸色微变，这种能暂时封锁魂力的剧毒极为罕见。
"专门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封号斗罗准备的！"红袍老者狂笑，"现在，成为祭品吧！"
就在他准备发动攻击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地下冲出，直取红袍老者咽喉！是鬼魅！
红袍老者仓促闪避，仍被划破肩膀。鬼魅一击不中，立刻退回菊月关身边："孩子安全了，我让影分身送他们出去了。"
"我的魂力被抑制了。"菊月关低声道。
鬼魅点头："看到了。坚持三十秒，我解决他们。"
红袍老者怒喝一声："杀了他们！"数十名邪魂师同时发动攻击，各种诡异的魂技铺天盖地而来。
鬼魅挡在菊月关面前，第九魂环亮起："幽冥真身！"
黑雾暴涨，鬼魅的身影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幽灵般的黑影在红雾中穿梭。邪魂师们的攻击全部落空，反而被黑影不断偷袭，转眼间就有十几人倒下。
红袍老者见状，咬破手指在额头画下一个诡异符号："血祭召唤！"
地面突然裂开，一只巨大的骨手伸出，紧接着是完整的骷髅身躯——这是一只接近十万年修为的亡灵生物！
鬼魅被迫现出身形，与骷髅怪物硬拼一记，被震退数步。更糟的是，红袍老者趁机绕到侧面，一道血箭直射鬼魅面门！
"小心！"菊月关惊呼。
鬼魅勉强偏头躲过要害，血箭擦过面具，发出一声脆响——银色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随即掉落在地。
时间仿佛静止了。
菊月关第一次看清了鬼魅的脸。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英俊面庞，但令人震惊的是，他的脸上布满了诡异的紫色纹路，从额头蔓延到脖颈，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紫光。
红袍老者先是一愣，随即狂笑："原来如此！武魂殿的'容器'居然还活着！哈哈哈，今天真是大收获！"
鬼魅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那些紫色纹路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你找死！"
一股远超封号斗罗级别的恐怖气息从鬼魅体内爆发，他的双眼完全变成了紫色，身后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虚影。仅仅一个眼神，那只骷髅怪物就瞬间化为齑粉！
红袍老者终于意识到危险，转身想逃，却被鬼魅隔空一抓，整个人被提起到半空。
"你不该知道这个秘密。"鬼魅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手指一握，红袍老者的身体就像被无形大手捏碎一般，爆成一团血雾！
剩下的邪魂师吓得魂飞魄散，四散逃命。鬼魅正要追击，突然身体一晃，紫色纹路迅速暗淡下去。他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出。
"鬼魅！"菊月关冲到他身边，发现禁魂散的效果已经消退，立刻释放治疗魂技。
鬼魅虚弱地抬头，紫光褪去的眼睛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下意识想遮住脸，却被菊月关握住了手腕。
"别动，你伤得很重。"菊月关的声音异常坚定，手上治疗的动作丝毫不停，"那些纹路是什么？"
鬼魅沉默片刻，低声道："封印...也是代价。"
菊月关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扶起鬼魅，捡起地上裂开的面具，悄然离开了已经成为废墟的庄园。
星斗大森林边缘，一处隐蔽的山洞。
菊月关升起一小堆篝火，检查鬼魅的伤势。那些紫色纹路已经恢复平静，但仍然清晰可见，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神秘。
"好些了吗？"她递过一杯热茶。
鬼魅接过茶杯，手指微微发抖："你不问吗？"
菊月关坐到他身边："等你愿意说的时候。"
沉默良久，鬼魅终于开口："我不仅是武魂殿培养的战士...还是一个'容器'。"
"容器？"
"武魂殿一直在研究神位传承。"鬼魅的声音很轻，"他们发现某些特殊武魂可以承载神祇之力，而我...是实验品之一。"
菊月关倒吸一口冷气："那些纹路..."
"封印着未完成的神力。"鬼魅苦笑，"实验失败了，我活了下来，但留下了这些...痕迹。教皇认为我还有研究价值，所以让我成为长老，继续观察。"
菊月关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鬼魅总是戴着面具，为什么他对武魂殿如此忠诚又如此矛盾。她轻轻握住鬼魅的手："那个邪魂师说的'容器'..."
"武魂殿的最高机密。"鬼魅闭上眼睛，"现在你知道了，随时可能被灭口。"
菊月关却笑了："那就让他们试试看。两个封号斗罗联手，就算是武魂殿也要掂量掂量。"
鬼魅睁开眼，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怕？"
"我只怕失去你。"菊月关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无论你是什么'容器'还是别的什么，对我来说，你就是鬼魅，是我在乎的人。"
鬼魅的瞳孔微微扩大，紫色纹路不自觉地亮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紧紧握住了菊月关的手。
火光中，两人的影子在山洞壁上交融，不分彼此。
三日后，武魂城藏书阁。
菊月关翻阅着一本古籍，眉头紧锁。自从得知鬼魅的秘密后，她一直在查找相关资料，试图了解所谓的"容器"到底是什么。
突然，一页残缺的记载吸引了她的注意：
"光影双生，花开并蒂。一荣一枯，神位天成。容器承之，献祭者亡..."
下面的内容被人为撕去了，但仅凭这几句就足以让菊月关心惊肉跳。她迅速翻到封面，发现这是一本关于武魂融合的古老典籍，作者署名处已经模糊不清。
"光影双生...难道是指我们的武魂？"菊月关喃喃自语，"一荣一枯...献祭者亡..."
她不敢往下想，匆忙将书藏进魂导器，决定找机会和鬼魅商量。刚起身，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
"菊长老对古籍也有兴趣？"
菊月关转身，看到比比东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中把玩着一朵金色菊花——与仙菊台中央那株一模一样的花！
"教皇冕下。"菊月关强自镇定地行礼，"只是随便看看。"
比比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藏书阁三层有些更古老的典籍，或许对你有帮助。"她将金色菊花放在桌上，"仙菊台的花，很美，不是吗？"
菊月关浑身发冷——比比东知道仙菊台！难道这一切...
"鬼魅长老最近身体如何？"比比东突然问道，"上次任务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已经痊愈了，多谢教皇关心。"菊月关谨慎地回答。
比比东点点头："你们配合得很默契，这很好。"她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武魂融合是难得的缘分，好好珍惜。"
直到比比东的身影消失，菊月关才长舒一口气，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拿起那朵金色菊花，花蕊中竟然有一个微小的幽灵图案！
"这不是巧合..."菊月关的心沉了下去，"从相遇开始，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吗？"
鬼魅住所，深夜。
菊月关将古籍和金色菊花放在桌上，向鬼魅讲述了今天的发现。鬼魅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尤其是看到那朵花时，紫色纹路不自觉地浮现出来。
"我们被设计了。"鬼魅沉声道，"从你得到仙菊台传承开始，不，可能从我们相遇之前..."
菊月关握住他颤抖的手："不管比比东有什么计划，我们都不会让她得逞。"
鬼魅摇头："你不了解教皇的可怕。她谋划的事情，从来没有失败过。"
"那我们就成为第一个例外。"菊月关坚定地说，"首先，我们要弄清楚这个'光影双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鬼魅正要回答，突然脸色一变，紫色纹路剧烈闪烁："有人来了！"
下一秒，房门无声开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武魂殿大供奉，千道流！
"两位长老，深夜密谈，所为何事？"千道流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鬼魅立刻挡在菊月关面前："大供奉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千道流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古籍和金色菊花，嘴角微微上扬："教皇说得没错，你们果然发现了。"
菊月关感到一阵寒意："发现什么？"
"神位传承的真相。"千道流缓缓道，"鬼魅是容器，而菊月关...你是钥匙。"
鬼魅的魂力瞬间爆发："我不会让她成为祭品！"
千道流不为所动："命运早已注定，反抗只会带来更多痛苦。"他伸手一招，那本古籍自动飞入他手中，"光影双生，一荣一枯。这是你们的宿命。"
菊月关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仙菊台...是陷阱？"
"不，是机遇。"千道流纠正道，"没有仙菊台的力量，你无法承受神位传承。现在，你们已经走上了既定的道路。"
鬼魅的紫色纹路完全亮起，气息不断攀升："我们会打破这个所谓的宿命！"
千道流叹了口气："年轻人总是这样自信。"他转身走向门口，"教皇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顺从，你们将成为武魂殿的传奇；反抗..."他没有说完，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房间里一片死寂。良久，菊月关才轻声问："现在怎么办？"
鬼魅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离开武魂殿。"
"去哪里？"
"海神岛。"鬼魅坚定地说，"如果世上还有谁能对抗武魂殿的计划，只有那位海神斗罗了。"
菊月关点点头，突然伸手抚上鬼魅的脸颊，轻轻摩挲那些紫色纹路："无论去哪里，我们一起。"
鬼魅握住她的手，第一次主动摘下了那副破碎的面具，在月光下露出完整的脸庞："一起。"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