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登山镐的金属手柄深深嵌入掌心,虎口处渗出的鲜血顺着纹路滴落在地,与怪物黏液接触的瞬间发出 “滋滋” 轻响,腾起的焦糊味混着腐臭,如同一把生锈的刀捅进鼻腔。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手柄的防滑纹里,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金属表面凝结成暗红色的痂。再次挥镐砸向怪物的黏液膜时,腕骨与金属碰撞的钝痛顺着手臂炸开,银质镐头爆发出幽蓝火星,如同一簇簇微型火焰在粘稠的黑色屏障上跳跃,灼烧出蛛网般的焦黑痕迹,那些痕迹却在几秒内又被黏液重新覆盖,仿佛怪物在嘲笑人类的徒劳。
怪物发出高频的尖啸,声波震得走廊消防栓玻璃龟裂,裂纹如蛛网状蔓延,应急灯的红光在晃动中碎成无数血点,将众人影子切割成畸形的怪物轮廓,在墙面上张牙舞爪。格伦感觉耳膜生疼,鼻腔里涌出温热的血,却只能狠狠咬住下唇,将腥甜咽回喉咙。“钓鱼佬!银器!眼睛!” 他的嘶吼被怪物的嚎叫彻底撕碎,声浪震得他声带发疼。
钓鱼佬浑身颤抖着抓起地上的银钥匙扣残片,那碎片边缘还沾着尚未凝固的银色熔浆,如同一块燃烧的陨铁。他的手指被烫得通红,却浑然不觉,牙齿打颤着将碎片掷出。碎片划破空气的瞬间,怪物头部突然转向,触须顶端的眼球竟流出黑色眼泪,浓稠的液体砸在地面,将瓷砖腐蚀出拳头大的凹陷,黑色的酸液还在不断向四周扩散,发出 “咕嘟咕嘟” 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只小兽在地下啃噬。
阿翟的嘶吼声突然变得含混不清,格伦余光瞥见他鳞片覆盖的右臂正在剥落,每一片鳞片脱离时都带出一串血珠,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落在地上便腐蚀出一个个小坑。鳞片下新生的嫩肉泛着不正常的粉红色,还在不断渗出黑色黏液 —— 那是异梦镇赋予的畸形修复能力,此刻却在银器光芒下呈现出排斥反应。“阿翟!用左爪!” 格伦大喊,却见阿翟已失去理智,仅凭本能用双爪撕扯触须,鳞片脱落后的皮肤迅速溃烂,露出筋膜下跳动的黑色血管,血管随着怪物的嘶吼而剧烈搏动,仿佛有独立的生命。
杨陈的桌腿终于戳中怪物右眼,浑浊的眼球如烂番茄般爆浆,喷出的黄绿色液体带着强烈的酸性,溅在他脸上顿时冒出白烟。他惨叫着后退,脸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底下鲜红的血肉。然而更恐怖的是,他被身后的触须缠住脚踝,那触须表面的人脸浮雕突然张开嘴巴,咬住他的小腿肌肉,锋利的牙齿刺破皮肤的瞬间,杨陈看见那张脸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表情 —— 那是之前他在异梦镇被黑影追逐时的恐惧倒影,而那张人脸,正是他去年意外去世的爷爷,此刻却用陌生而冰冷的眼神盯着他。
“放开他!”“暴躁老哥” 不知何时摸到半截断椅腿,抡圆了砸向触须关节,木质椅腿却如撞在橡胶上般弹开,反震力震得他虎口发麻。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中燃起疯狂的火焰,突然扑上去咬住触须末端的眼睛,牙齿刺破眼球的瞬间,尝到一股混着铁锈的甜腥 —— 那是人类恐惧的味道,也是他从小到大熟悉的街角屠宰场气息。这种气味反而激起了他的野性,他像斗牛般甩头撕扯,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竟将那只眼睛生生扯了下来,黑色的血如喷泉般涌出,溅在他脸上、身上,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怪物的哀鸣震得整栋楼嗡嗡作响,天花板的灰泥大片大片掉落,灯管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坠落。格伦感觉鼻腔涌出温热的血,却无暇擦拭。他望向怪物腹部,那些人脸投影突然开始蠕动,竟拼成了 3212 宿舍的集体照 —— 只是每个人的表情都凝固在最恐惧的瞬间:钓鱼佬瞳孔地震的惊恐,眼白里布满血丝;阿翟鳞片蔓延时扭曲的痛苦,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渍;自己握着银钥匙扣时颤抖的模样,额角青筋暴起…… 这幕景象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他太阳穴,眼前一阵发黑,险些让他握不住武器。
“我们不是棋子!” 格伦对着那些人脸怒吼,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登山镐带着风声挥出,却在触碰到怪物皮肤时陷入粘稠的黏液。他这才发现,黏液膜下的肌肉组织里嵌着无数发光的颗粒,仔细看去竟是人类的牙齿、指甲和碎骨 —— 那是异梦镇消化不掉的灵魂残渣。镐头搅动间,某颗牙齿突然发出微弱的荧光,映出一张少女的脸,那是三十年前收音机传说里第一个失踪的女生,他曾在奇闻异谈上见过她的照片。此刻少女的脸上布满伤痕,眼神空洞,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阿翟的利爪终于刺穿了第二根犄角,这次格伦看清了碎裂晶体内的画面:无知的灵魂被路西法按在王座前,无数触须钻进他的耳道,他的表情从惊恐逐渐变为空洞,最后化作一抹诡异的微笑。那微笑让格伦不寒而栗,他意识到,这些被吞噬的灵魂,在经历无尽的折磨后,最终都沦为了黑暗的帮凶。
怪物的触须突然全部转向格伦,如同无数条巨蟒昂首吐信。最粗壮的一根缠住他的腰,黏液渗入衣领,腐蚀着后背的皮肤,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就在这时,黏液触碰到他口袋里的十字架,发出 “呲啦” 声响。格伦突然福至心灵,扯出残破的十字架,将尖端刺入触须的人脸浮雕口中。那张嘴竟本能地合拢咬住十字架,银质尖端刺破它的喉咙,黑色血液喷在格伦脸上,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
“我们好像不用再垂死挣扎了。” 格伦哽咽着低语,十字架在掌心发烫,照亮了触须内纵横交错的黑色脉络。他发现这些脉络如同血管般连接着怪物的各个部位,而在脉络的交汇处,闪烁着点点幽光,那是被困灵魂最后的微光。他握紧十字架,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推去,十字架所到之处,黑色脉络纷纷断裂,发出如同玻璃破碎的脆响。
怪物发出最后的悲鸣,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它的身体开始融化,皮肤变得透明如蝉翼,里面的内脏清晰可见。跳动的心脏位置,有一颗正在跳动的黑色晶体 —— 那是恐惧的核心,也是连接异梦镇的锚点。晶体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干涸的河床,每一道裂缝中都渗出黑色雾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哭嚎。
格伦强忍剧痛,调动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握住晶体。剧烈的疼痛从掌心传来,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又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灼烧。他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游走,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从踏一次次陷入异梦镇的恐怖经历,再到此刻与怪物的生死搏斗。他看见钓鱼佬在黑暗中蜷缩发抖,杨陈面对电脑时绝望的眼神,阿翟变异时的痛苦挣扎,“暴躁老哥” 强装镇定下的恐惧…… 这些画面如同一把把利刃,割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