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家
天气渐凉，喜望夜里老梦到家乡。他决定最近回趟老家孙庄子，离家这么久了让他怎能不想？另外也为了散散心，令他高兴的是甜心也要跟着。
喜望这是第一次带女孩回家，他爸妈一听说儿子要带女朋友上门了，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老两口子特意染黑了头发，把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干净净。
“你爸妈都爱吃什么？”
“我妈爱吃手擀面，我爸爱吃涮羊肉。”
“那咱们多买点好吃的？”
“不用了，给我爸买条烟就行了。”
“那好吧，听你的。对了，你说我该穿什么衣服啊？你妈会喜欢我吗？”
“甜心，你想那么多干嘛？”
“人家害怕，没心理准备啊，你说你爸妈会不会嫌我不漂亮，嫌我不会说话什么的？
“不会的，傻瓜，回家只是见个面而已，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我也紧张啊，反正你以后不许不要我，反正你以后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你真粘人啊。”
“反正我不管，你给我听好了，我一定要出现在你家户口本上，就这么定了！呵呵！”
回家那天下起了零星小雨，火车一路奔驰在华夏大地上。他们靠在一起，望着车窗外。甜心在火车的车窗上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指擦出一小块玻璃来，看得出来，此时的她既兴奋，又紧张。
下了火车，转乘长途汽车，乘出租方才到家。一进村口，一群孩子们伴着欢声笑语声在街角嬉闹。喜望和甜心手牵着手，一步一步，走进来了他日思夜想的家门。
赵兰英提前煮好了猪肉白菜馅饺子，刚刚从锅里捞出来。见他们进屋，两个人都愣一下。
“爸妈，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甜心！”
“叔叔好！阿姨好！”
“比喜望电话里说的还要漂亮！”
喜望妈妈的话让甜心感觉不好意思，甜心拽着喜望的衣角，傻傻地笑着。
“外面冷吧，瞧这小脸冻的！”
“没事啊，阿姨！”
经过雾气弥漫的灶间，走进西屋，甜心第一次坐到炕上。“爸，这是给你买的烟。”
“刚上班工资又不多，买哪门子烟？”
孙大海这几年真的老了不少，喜望心里不是滋味。
晚饭的时候，看到爸妈和甜心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喜望突然对家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向往。饭桌上，赵兰英一个劲的给甜心夹菜，甜心更不好意思吃了。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行了！”
“咋样，你爸妈身体都好吧？”
“都挺好的！”
“回去别忘给我们带个好啊！”
“记着了，阿姨！”
“妈，别唠叨了，人家也没见外啊。”
喜望的妈妈瞪了他一眼：“我们家喜望想的就是多，不过他的心眼还是不错的。”
“阿姨，我知道。”
“对了，回头让喜望带你到他奶奶那看看，奶奶一听说孙子带对象回来了，高兴地合不拢嘴。”
“人老了，不就是有个盼头吗？”
“等你们老了我养活你们，接你们到大城市过安心的日子！”
“得了吧，我们可不敢想，指望你啊？你还是把自己照顾好了再说吧。”
“是啊，阿姨，喜望说的没错！”
喜望和爸妈单独谈了很长时间，他感觉他们对甜心的印象挺好的。喜望没有说单位上的烦心事，孙大海问他的时候，他一个劲的说不错。
第二天喜望和甜心去看奶奶，喜望是奶奶一手带大的，爷爷去世后奶奶就一个人过，孙大海想接去和他们一块住，但奶奶说老房子住习惯了，那里有爷爷的影子，要守着爷爷，不想走。
这几年和奶奶关系不错的老太太走得差不多了，没走的躺在床上出不了屋，现在没什么人陪她聊天遛弯了。奶奶一个人很知足，身体也不错，七十多岁了还自己洗衣服做饭，偶尔还做点针线活儿。
奶奶的衣柜里有一个铁皮箱子，箱子里面装着她和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翻看着那些照片，时常沉浸在对往事回忆之中。
“奶奶！”到了奶奶家门口，喜望一进门就喊了一声。
“哎呦，小望啊，奶奶可把你给盼来了！”说完奶奶就哭了，她拉着喜望的手：“这是…？”
“奶奶好！我叫甜心。”
“奶奶，这是您未来的孙媳妇。”
奶奶上下瞧瞧甜心，回转身又抹了一把眼泪。进屋后，奶奶招呼喜望和甜心盘腿坐在炕上：“炕头热乎，小甜，来来！”
甜心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她从小到大从来没盘腿在炕上坐过，但还是硬盘着腿坐下了喜望冲着甜心傻傻地乐着。
坐了一会儿，甜心趴在喜望耳边嘀咕了一句：“喜望，我快坐不住了。”
“怎么了？”
“这炕头太热了，我的屁股快烤麻了。”甜心看了看奶奶，红着脸小声说。
喜望把甜心的靴子拿到炕沿边：“那你下地走动走动，跺跺脚就好了。”
“小甜咋了？”
“奶奶，她腿麻了，下地走两步。”
“大城市的孩子来我们这小地方不习惯吧？”
“还行，挺习惯的，就是…就是炕头有点热！”
“你们年轻人啊可能睡床睡习惯了，我睡床就不行，躺在床上我睡不着觉。”
“奶奶，那是您在家睡炕睡习惯了，您都睡一辈子了，这屋的炕跟您都有感情了！”
“可不是嘛，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等你们成家以后就知道了。”听了奶奶的话，喜望和甜心对视了一眼。
“喜望，奶奶的这张照片照的真好看，旁边是爷爷吗？”甜心指着墙上的一个相框说。“是爷爷，爷爷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喜望眼睛湿润了。
喜望安静的端详着爷爷的照片，不由得回想起童年时光。这么多年过去了，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光飞逝，品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童年在记忆中渐行渐远。倒转时光，翻出童年的记忆晒一晒：记事时感觉儿时无忧无虑，淘气又调皮，有点儿小坏。
甜心后来躺在炕上睡着了，她的脸被热炕烙得泛起了红晕。奶奶悄悄地给她盖上被子，看着她的鼻子，眼睛，长长的睫毛。奶奶笑里带泪，用苍老的手一遍遍地抚摸着甜心的头：“这闺女长得真俊！”
吃饭的时候，甜心醒了。奶奶把饭菜做好端上桌子，都是喜望小时候爱吃的：大米干饭，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小葱拌豆腐…
“小甜，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啊？”奶奶见甜心不怎么动筷子，忙问。
“不是不是，奶奶做的菜最好吃！”
“好吃就多吃，奶奶给你夹点肉。”
“奶奶，您别给她夹了，吃多了该胖了。”喜望插了一句。
“小甜，咱不听小望的，多吃，多吃点！”
“奶奶，我自己来就行，您别忙活了！”甜心也不知道怎么去拒绝。
喜望和甜心在奶奶家住了一晚，奶奶的炕烧的很热，他们睡得很香甜。第二天他们离开的时候，奶奶将十多个咸鸡蛋和灌肠装在喜望的书包里，她说这些都是自家的，比外面卖的都要好吃。
奶奶说回燕京的时候还要去送，喜望和甜心连说不用了，在大门口奶奶紧紧拉住喜望和甜心的手：“单位放假一定要回来，奶奶身体不如以前了，说不准哪天真就去了…”
“奶奶，您别老说不吉利的话，您身体硬朗着呢，肯定能活100岁！”奶奶听了喜望的话慈祥的笑了。
喜望和甜心离开了，奶奶站在大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直看，一直看…看了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