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安
蒋小涵无聊地给阳阳打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了。
阳阳接了电话，却没来得及和蒋小涵说话。蒋小涵只听到阳阳在那边嘈嘈嚷嚷的，好像在大声说着什么，最后她还听到阳阳骂一个供体。
这些话听起来好熟悉，蒋小涵摇了摇头，关掉了手机。难道所有的供体部落都这样教训人？话又说回来，走到卖器官这一步，还不是没钱，才走到这一步。
蒋小涵正想着，阳阳忽然打过来：“不好意思啊，小涵，刚才和供体们‘说话’呢。哎，对了，梁姐的男人我给放走了。”
蒋小涵说了一些感激的话，然后问阳阳：“阳阳，你说，你究竟在供体部落呆多长时间才是个头啊？”
“小涵，我现在也劝吴老大不做这个生意了，不过我现在还想多挣点钱。等挣更多点儿的时候，我拿着这些钱，帮着贾正义做个买卖。你知道，贾正义别的不行，人际关系和社会经验自来熟。要是做个买卖，肯定能行。到时候，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和他的老婆离婚，那个女人，根本就和贾正义不般配。”
看来阳阳的心里是矛盾的，既不想让吴老大这么胡搞下去了，自己又想多捞点钱，又不知道怎么办，找谁去说。
蒋小涵真想狠狠地骂阳阳一顿，贾正义的社会经验多，那哪是社会经验多啊，纯粹是拐骗小姑娘的经验多？
她真觉得有必要和阳阳好好谈一谈了，她不想看着阳阳步入歧途了，所以她稳了稳心情，说：“阳阳，贾正义背着他老婆搞了多少婚外情啊，难道你不知道吗？难道你以为，你是他的唯一吗？你要真的是他的唯一，他早就和他老婆拜拜了。”
“你脑筋太死板了，我不和你说了。小涵，我相信，总有一天贾正义会娶我的，上一次……上一次他和我……和我睡觉的时候，还说以后等我老了，给我买栋别墅，里面只有我和他，我们快快乐乐地在里面生活！”
撂下电话，蒋小涵笑了几声，越发觉得阳阳已经‘病入膏肓’了，看来这病，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治好的。
早晨，几缕和煦的阳光很暧昧地从窗棂探进头来，然后好像有意一般散落在大床上，散落在吴老大和阳阳疏懒的四肢上，散落在暖洋洋的，充满情欲气氛的空气里。
吴老大还在沉睡，阳阳支起脑袋，看着梦里的他。几缕微卷的头发很疲惫地垂在额头，这样子看起来有了几丝孩子气的顽皮。她敲了敲他的头，他醒了，然后她的头被他的胳膊一勾，又一次被他揽到怀里。
“吴老板，我想求你个事儿。”阳阳说。
“说吧，有什么事儿？”吴老板轻轻地刮着她的鼻子，眼神里充满了娇宠和溺爱的神情。
“吴老板，我们能不能不做这个生意了？我们能不能做点儿别的生意？”她贸然问道，有种既矛盾又豁出去的感觉。
“嗯……怎么说呢，阳阳，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上了贼船就很难下来了，我就是那个上了贼船的人，这就好像一个重刑犯，杀一个人判死刑，杀两个人也是判死刑。那……那就索性多杀一些人吧。当然了，我的比喻可能有点儿不恰当。”
吴老大眼神重新变得空洞、阴郁，他望着天花板，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阳阳，我知道把你带到这一行不好，可是，我实在是一天也不想离开你。我对你发誓，再干它几年，再挣一大笔钱，够得上我们以后的孩子花费了，我就罢手。”
吴老大一说起这个，脸上有了笑容。阳阳没再说什么，看到他还没有起床的意思，她悄悄下了床。
……
由于医院里的患者大量增加，供体的需求越来越大，而吴老大的豢养的供体，随着一次次被割除器官，人数在减少，配型的几率也越来越低，就像有句老话说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供体，哪来的利润呢？
刚坐在办公室，阳阳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稚嫩的声音怯怯地说：“俺叫小安，你们的位置在哪儿？”
为了安全起见，按照小安所说，阳阳只好亲自去接他。
申城公共汽车站，她发现一个少年徘徊在十字路口，在电话里，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小安。小安见到她手里举着的牌子，像小鹿一样欢快地跑到她面前：“阳阳姐姐，俺在这儿！”
阳阳看到眼前这个发育好像还没完全的少年，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是小安？你有二十吗？”阳阳狐疑地打量着他，感觉今天这趟可能白来了。
供体部落的规定是，不满二十岁不接收。毕竟器官移植是一件很伤身体的事情。小安的年龄，她看也就十七八岁。
“阳阳姐姐，俺十六岁，你收下俺吧，俺需要钱。”
“嗯，是这样的，小安，我们这里不收年龄不满十八岁的，这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想啊，你才十六岁，要是被割除了什么肾脏、肝脏之类的，以后你还怎么生活啊，还怎么找女朋友啊？”
阳阳把实话都说出来了，就是希望小安不要做供体了，赶紧回家。
“阳阳姐姐，俺身上没有一分钱，你让俺去哪儿啊？俺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一个好人，你就让俺去你们那儿吧！”
小安拉着她的胳膊，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她只好给吴老大打了一个电话，问供体部落接不接受十六岁的供体。
吴老大沉思了片刻，说：“阳阳，你把他带过来吧，做不做，以后再说。”
吴老大的回答模棱两可，其实阳阳是很希望吴老大很果断地说不要小安的，毕竟这么小的男孩子，真的有一天做供体，她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小安听到电话里‘老板’同意他去住几天，高兴地拉着阳阳的手，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没办法，阳阳无奈地笑笑，打了车，把小安带到了供体部落。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谁也没想到，当小安由阳阳陪着，在医院进行血常规、肝功能和乙肝三系等检测的时候，小安竟然和一个两年前患尿毒症，急等着换肾患者的血型等多种检验都匹配。
当吴老大把这个消息告诉阳阳的时候，她简直目瞪口呆。
吴老大带着兴奋地神情告诉阳阳，赶紧让她带着小安进行胸部X光片、腹部B超等检查，还说这个患者小有资产，早就放出话来，要拿出百万救命。吴老大还告诉阳阳，千万别透露这个消息给小安，这个小孩子还不知道他一个肾值多少钱。
吴老大的老谋深算又一次让阳阳浑身打冷战。她知道，吴老大之所以这样嘱咐，是为了给小安一个很低的价钱。她不开心地挂了吴老大的电话，看着身边活蹦乱跳的小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