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狙

作者：ZZZ

第一章 尸堆中的觉醒

腐肉的味道。

这是僵狙恢复意识后第一个感知到的东西。浓烈、刺鼻，像是千万具尸体在烈日下暴晒数周后散发出的气息。她的鼻腔里充斥着这种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死亡本身。

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皮像是被黏稠的液体粘住了。某种本能的恐惧攫住了她——如果她不是人类，那她是什么？

手指最先恢复了知觉。她能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堆柔软却令人作呕的物质上。当她终于能够抬起手臂时，指尖触碰到了某种半腐烂的肉体。那触感让她本能地缩回了手。

"我...死了吗？"她试图说话，但喉咙里只发出嘶哑的、不像人类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能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她躺在一个巨大的尸坑里，周围堆满了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有些已经白骨化，有些则肿胀发黑，皮肤上爬满了蛆虫。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橙红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某种有毒的雾霾中。

僵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异常僵硬。她的关节发出不自然的咔咔声，肌肉像是被冻僵了一样难以控制。当她终于能够坐起身时，一束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她的手臂上。

那不再是人类的手臂。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血管在皮下清晰可见，却呈现出诡异的黑色。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子。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触到了突出的颧骨和干瘪的皮肤。

"我变成了...僵尸？"这个认知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更奇怪的是，她还有意识。她能思考，能感受恐惧，能记得"僵尸"这个概念。这与她认知中那些只知道撕咬活人的行尸走肉完全不同。

尸坑边缘传来声响。僵狙警觉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破烂防护服的人正用长杆翻动尸体。当那人看到她坐起来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又一个活的！快处理掉它！"那人喊道，声音透过防毒面具显得沉闷而遥远。

僵狙还没反应过来，一声枪响划破空气。子弹擦着她的头皮飞过，打在身后的尸体上，溅起一团腐肉。求生的本能瞬间占据上风，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翻滚到一旁，躲过了第二枪。

"该死，这个会躲！不是普通丧尸！"另一个声音喊道。

僵狙的大脑飞速运转。她需要武器，需要保护自己。她的目光扫过尸坑，在几具穿着军装的尸体旁发现了一把沾满血污的狙击枪。没有时间思考，她扑向那把枪，手指碰到枪身的瞬间，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流过全身。

"老伙计..."她无意识地喃喃道，仿佛这把枪是她多年的战友。

枪在手，僵狙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的视力突然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看到五十米外枪手的每一个动作。她的手臂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抖。当第三个枪手瞄准她时，她已经本能地抬起枪，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远处的枪手应声倒地。

"见鬼！是特殊变异体！撤退！撤退！"剩下的猎尸者惊慌失措地逃离了尸坑边缘。

僵狙愣在原地，看着手中的枪。她刚才做了什么？她杀了人？不，那些人是想杀她...但为什么她如此熟练地使用了这把枪？为什么她称它为"老伙计"？

记忆像被浓雾笼罩，她只能捕捉到零星的片段——军事基地、穿着白大褂的人、痛苦的实验...但这些画面转瞬即逝，留下更多疑问。

尸坑不是久留之地。僵狙艰难地爬出这个死亡之地，每一步都伴随着关节的抗议。当她终于站在平地上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窒息——曾经的城市已经变成废墟，高楼倒塌，街道上散落着烧焦的汽车和骸骨。远处，几缕黑烟升向血色的天空。

这就是世界现在的样子吗？发生了什么？她又是谁？

僵狙低头看着手中的狙击枪。枪身上刻着一行小字："致最忠诚的伙伴"。这行字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这把枪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也是她在这个末日世界中生存的关键。

"看来只有你了，老伙计。"她轻声说，声音依然嘶哑，但已经比最初流畅许多。

就在这时，枪身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她的话。僵狙惊讶地瞪大眼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小心翼翼地抚过枪管，感受到一种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脉动。

"你...是活的？"她问道，明知这很荒谬。

枪当然没有回答。但僵狙发誓她听到了某种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

"欢迎回来，搭档。"

第二章 枪声为伴

僵狙差点把枪扔出去。

"谁在说话？"她警惕地环顾四周，但废墟中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动静。

"低头看，笨蛋。"那个声音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就是我，你手里拿着的这把枪。"

僵狙低头盯着狙击枪，震惊得说不出话。枪械会说话？这比发现自己变成僵尸还要荒谬。但在这个已经疯狂的世界里，也许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能听到我说话？"她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能，我又不聋。"枪的声音带着某种金属质感，像是通过老式收音机传出来的，"不过只有你能听到我，其他人只会觉得你在自言自语。"

僵狙的大脑努力消化着这个信息。一把会说话的枪。一个保留人类意识的僵尸。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叫僵狙。"她下意识地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愣住了，"等等，我怎么知道我叫僵狙？"

"因为你衣服上有名牌，虽然已经脏得看不清了。"枪回答道，"不过'僵狙'这名字挺适合你——僵尸狙击手，简单直接。"

僵狙低头查看自己破烂的制服，确实在胸口位置发现了一个模糊的名牌。她努力擦拭，勉强辨认出"J.Z."两个字母。

"J.Z....僵狙..."她喃喃道，"这是我的名字？"

"名字只是个代号，重要的是你现在是什么。"枪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听着，天快黑了，夜晚的废墟比白天危险十倍。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僵狙抬头看了看天色，血红的太阳已经西沉，黑暗正从废墟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几乎为零。

"老伙计——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她问道，得到枪一声肯定的轻哼后继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世界变成这样？我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枪沉默了一会儿。"说来话长，而且我知道的也不完整。先找个栖身之所，我再慢慢告诉你我知道的部分。"

僵狙点点头，尽管她不确定一把枪是否能看见她的动作。她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栋半倒塌的办公楼，顶层看起来相对完整。

"那里怎么样？"她指向那栋建筑。

"视野不错，易守难攻。不错的选择，狙击手。"老伙计赞许道。

僵狙小心地向办公楼移动，每一步都警惕着可能的危险。她的身体虽然僵硬，但力量却大得惊人，轻易就能跳过倒塌的墙体障碍。当她爬楼梯时，发现自己的耐力也远超人类——不需要休息就能一口气上到十五层。

顶层办公室的门已经变形，但僵狙稍一用力就把它扯了下来。里面的景象让她驻足——一张办公桌上摆着全家福，照片上的人笑容灿烂；墙角放着一个小冰箱，门半开着，散发出腐臭的气味；电脑屏幕上落满灰尘，键盘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这里曾经有人生活，然后死亡。

"别发呆，检查所有出入口。"老伙计提醒道，"把那个文件柜推到门口，用桌子堵住窗户。"

僵狙按照指示加固了这个临时避难所。当她终于坐下来休息时，月光已经透过脏污的窗户照了进来。她发现自己并不感到疲惫，也不需要呼吸——这提醒着她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事实。

"现在，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她低声说，不想在寂静的夜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老伙计清了清嗓子——如果一把枪能做出这种动作的话。"大约三个月前，一种病毒在全球爆发。感染者会在24小时内死亡，然后...复活，变成只知道攻击活人的行尸走肉。"

"僵尸末日。"僵狙总结道。

"没错。政府迅速崩溃，军队试图控制局面，但很快也被感染。幸存者要么躲藏起来，要么组成小团体互相掠夺。"老伙计停顿了一下，"至于你...你是特殊的。"

僵狙握紧了枪身。"特殊？"

"大多数僵尸只有基本的本能，没有高级认知能力。但极少数感染者——大概百万分之一——会保留部分人类意识和记忆。军方称你们为'觉醒者'。"

"军方知道我们的存在？"

"不仅知道，他们还在主动寻找并捕获觉醒者。"老伙计的声音变得阴沉，"他们认为觉醒者体内可能有病毒的抗体或变异株，是研制解药的关键。"

僵狙回想起尸坑边的猎尸者，恍然大悟。"那些人是军方派来的？"

"不全是。有些是私人雇佣的猎手，觉醒者在黑市上能卖到天价。"老伙计顿了顿，"还有更糟的...有些觉醒者组成了自己的势力，他们比普通僵尸更强大、更聪明，正在建立...某种新的秩序。"

僵狙消化着这些信息，感到一阵眩晕。她不仅要在僵尸横行的世界中生存，还要躲避人类猎手和其他觉醒者的追捕。

"那我呢？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为什么我会在尸坑里醒来？"

这次老伙计沉默了很久。"我不确定。我最后的记忆是在一个军事基地的实验室里，然后就是被你从尸堆里捡起来。但我感觉...我们之前就认识。"

僵狙皱眉。"什么意思？"

"当我被你拿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搭档。就像...肌肉记忆一样。我知道你的习惯，知道你喜欢把脸颊贴在枪托的什么位置，知道你在扣动扳机前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老伙计的声音带着困惑，"但我记不起具体细节，就像你也记不清自己的过去一样。"

僵狙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至少她不是完全孤独的。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问道。

"生存。"老伙计简短地回答，"寻找食物——"

"僵尸需要吃东西吗？"僵狙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普通僵尸吃活人血肉。但你...我不确定。觉醒者的需求各不相同。有些完全不吃不喝，有些需要少量血液维持机能。"老伙计思考了一下，"你感到饥饿吗？"

僵狙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但我很渴。"

"那边有洗手间，看看水管里还有没有水。"

僵狙走进狭小的办公室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令人惊讶的是，居然有浑浊的水流了出来。她等水变清后，用手捧起喝了几口。水尝起来有金属味，但足以缓解她喉咙的灼烧感。

"有效。"她满意地说。

"很好，现在我们需要制定计划。"老伙计说道，"首先，你需要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资讯。其次，寻找其他觉醒者——"

"为什么？"僵狙打断他，"你不是说他们很危险吗？"

"危险，但也可能是盟友。独自生存的极限很快会到来。"老伙计的声音变得严肃，"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找出你变成这样的原因。你的记忆缺失不是偶然的，我能感觉到。"

僵狙走到窗前，望着月光下的废墟城市。远处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嚎叫，可能是变异的动物，也可能是人类受害者。

"明天我们先搜寻附近的建筑，寻找补给和线索。"她决定道，惊讶于自己迅速适应了这种指挥官的角色。

"明智的选择。"老伙计赞同道，"现在休息吧，我会守夜。"

僵狙想笑。"你怎么守夜？你又没有眼睛。"

"我有其他感知方式。"老伙计神秘地说，"别小看你老伙计的能力。"

僵狙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背靠墙壁。她把老伙计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枪身上的划痕和磨损。这些痕迹背后似乎都有故事，但她却想不起来。

"晚安，老伙计。"她轻声说。

"晚安，僵狙。"枪回应道，声音出奇地温柔，"明天会更好的。"

僵狙闭上眼睛，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在这个死亡的世界里，她找到了一把会关心她的枪。这比大多数幸存者的处境要好得多。

第三章 猎人与猎物

黎明前的微光刚刚渗入办公室，僵狙就睁开了眼睛。她没有真正睡着，更像是进入了一种低功耗状态，意识依然清醒，只是身体处于休息模式。

"早上好，睡美人。"老伙计的声音立刻在她脑海中响起，"有个坏消息——我们被包围了。"

僵狙瞬间绷紧身体。"什么？"

"别紧张，他们还没发现我们。楼下有三个人类，正在一层层搜索。看起来是拾荒者，装备一般，但人数占优。"

僵狙悄悄移动到窗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向下看。确实有三个身影在附近的建筑间移动，他们穿着拼凑的护具，手持改装过的步枪。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搜索？"僵狙低声问道。

"我能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的金属物体——比如他们的武器。"老伙计解释道，"他们的移动模式很明显是在系统性地搜查每栋建筑。"

僵狙皱眉。"为什么？他们在找什么？"

"很可能就是我们。觉醒者在黑市上的价格足以让人铤而走险。"老伙计的声音变得冷硬，"我们得决定是躲是战。"

僵狙评估着局势。办公楼只有一个主楼梯和紧急出口，如果那些人系统搜索，迟早会发现顶层。正面冲突风险太大，她还不熟悉自己的能力极限。

"有后路吗？"她问道。

"东侧外墙有消防梯，但三楼以下已经坍塌。我们可以下到四楼，然后跳下去——以你的身体强度应该能承受。"

僵狙迅速收集了昨晚发现的少量补给——半瓶水、几块过期能量棒、一件还算完好的风衣。她把风衣穿在身上，遮住显眼的军装，然后将老伙计背在身后。

"走。"

她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来到东侧的窗户前。消防梯锈迹斑斑，但看起来还能承受她的重量。僵狙小心地翻出窗户，金属梯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慢点，他们就在正下方三层。"老伙计警告道。

僵狙屏住不存在的呼吸，一步步向下移动。当她到达四楼平台时，听到楼下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这栋查完了，去下一个。"一个粗犷的男声说道。

"头儿，顶层还没查呢。"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你爬十五层去查？要去你自己去。那狙击手肯定早跑了。"

僵狙贴在墙上，一动不动。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松了口气。

"别高兴太早，"老伙计低声道，"他们分开了。两个人往北，还有一个留在原地——可能是在蹲守。"

僵狙从平台边缘小心地探头观察。果然，一个戴着红色棒球帽的男人站在街对面建筑的阴影里，时不时看向办公楼的方向。

"他想守株待兔。"僵狙明白了。

"我们得解决他，否则永远摆脱不了追踪。"老伙计建议道，"用我。"

僵狙犹豫了。"杀人..."

"是自卫。"老伙计坚定地说，"他们找到你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打成筛子，或者更糟——活捉去卖钱。这不是道德选择题，是生存必须。"

僵狙知道他是对的。她取下背上的老伙计，找了个稳定的射击姿势。四楼的高度，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对她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

但当她真正瞄准时，手却开始颤抖。

"我...做不到。"她低声道，"那是个活人。"

"他也是会毫不犹豫杀死你的人。"老伙计的声音出奇地柔和，"看着他的眼睛，僵狙。不是十字准星，不是目标，而是一个真实的人。然后问问自己：他值得你手下留情吗？"

僵狙通过瞄准镜看向那个男人。他正在点燃一支烟，火光映照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左眼有一道疤，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他时不时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猎刀——刀柄上缠着几缕头发，有金色的，也有黑色的。

儿童的发色。

僵狙的视野突然变得血红。不是因为光学效果，而是某种内在的怒火。她的手指不再颤抖，稳稳地扣在扳机上。

"呼吸...稳住...现在。"

枪声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刺耳。棒球帽男人的头猛地后仰，然后像破布娃娃一样倒下。

僵狙保持着射击姿势，久久没有动。她刚刚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即使那人罪有应得，这种沉重感依然压得她喘不过气。

"快走，枪声会引来其他人。"老伙计催促道。

僵狙机械地收起枪，从四楼一跃而下。她的双腿像弹簧一样吸收了冲击，几乎没有不适感。落地后，她迅速穿过几条小巷，直到确信甩开了可能的追踪者。

"你做得对。"老伙计打破沉默，"第一次总是最难的。"

"你怎么知道是第一次？"僵狙苦涩地问，"也许我以前是个冷血杀手呢？"

"不，我能感觉到。一个真正的杀手不会为此困扰。"老伙计顿了顿，"但你不同，你保留了人性。这在现在是种奢侈。"

僵狙靠在一堵断墙上，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确切地说，是手上的变化。皮肤下的黑色血管更加明显了，指甲也变得更长更尖。

"我在...变化。"她惊恐地说。

"正常现象。你的身体还在适应病毒。"老伙计安慰道，但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我们需要找到更多关于觉醒者的信息。"

僵狙想起昨晚老伙计提到的军事基地。"你说你最后的记忆是在军事基地的实验室？在哪里？"

"西北方向，大约二十公里。但那里现在可能已经被废弃，或者更糟——被其他势力占领。"

僵狙思考片刻。"我们得冒险一试。如果那里有关于我的记录..."

"那就可能有恢复你记忆的线索。"老伙计接上她的话，"但路途危险，我们需要更好的装备和补给。"

僵狙点点头，环顾四周。附近有一家破损的便利店，招牌已经掉落，但还能辨认出"24小时营业"的字样。

"先搜刮些必需品。"

便利店内一片狼藉，货架倒塌，大部分商品都被洗劫一空。僵狙翻找着可用的物品，找到了一些罐头食品、瓶装水和一把还算完好的多功能刀。

"别动！"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僵狙僵住了。她太大意了，竟然没听到有人接近。缓缓转身，她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举着一把生锈的手枪对准她。少年不超过十六岁，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握枪的手不停颤抖。

"把...把食物放下，然后离开。"少年命令道，声音比他试图表现的更加恐惧。

僵狙没有动。"你需要那些食物？"

"闭嘴！按我说的做！"少年激动地挥舞着手枪，"我知道你们这些怪物！我见过你们吃人！"

僵狙注意到少年脖子上挂着的士兵牌。"你父亲是军人？"

"不关你的事！"少年扣紧了扳机，但僵狙能看出他从未真正开过枪。

"我不会伤害你。"僵狙慢慢放下手中的罐头，"你可以拿走这些。但手枪对你没用——保险都没开。"

少年愣住了，低头看向手中的武器。就在这一瞬间，僵狙以惊人的速度冲上前，轻松夺下了枪。少年惊恐地后退，撞在货架上。

"别杀我...求求你..."他蜷缩成一团，眼泪夺眶而出。

僵狙感到一阵心痛。她将手枪的弹匣退出，然后扔回给少年。"学会用枪前别指着人。会害死你自己的。"

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抓起地上的背包就想跑。

"等等。"僵狙叫住他，扔过去几罐食物，"你一个人？"

少年警惕地点头。"父母都...变成了怪物。我躲在地下室两周了。"

僵狙犹豫了一下，然后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这是她在办公室找到的。"西北方向有个军事基地，知道吗？"

少年点头。"汉密尔顿基地。但那里现在..."

"现在怎么了？"

"被一群穿黑制服的人占领了。他们...抓走幸存者做实验。"少年颤抖着说，"我爸爸曾经在那里服役，病毒爆发后他带我妈妈去寻求帮助...他们再也没回来。"

僵狙和老伙计同时沉默了片刻。

"谢谢你的信息。"僵狙最终说道，"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城市东边的图书馆地下有个防空洞，那里有幸存者团体。"

少年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那些怪物..."

僵狙苦笑了一下。"事情没那么简单。快走吧，趁其他人没发现你。"

少年迟疑了一下，突然从脖子上取下士兵牌扔给僵狙。"拿着这个，也许能帮你进入基地。我爸爸是那里的安保主管。"

僵狙接住金属牌，上面刻着"R. Callahan"和一个编号。

"谢谢，瑞恩。"她看着名牌上的名字说道。

少年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消失在破损的橱窗外。

"你本可以杀了他。"老伙计说。

"然后我就真的变成怪物了。"僵狙收起士兵牌，"我们走吧，趁天黑前多赶些路。"

她背上补给，重新踏上前往军事基地的路途。每一步都让她离真相更近一步，也可能离危险更近一步。但无论如何，这都比漫无目的地游荡要好。

僵狙摸了摸背上的老伙计，感到一丝安慰。无论前方有什么，至少她不是独自面对。

"你知道吗，"老伙计突然说，"我开始相信我们以前真的是搭档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即使没有记忆，我们的配合还是那么默契。就像...本能一样。"

僵狙没有回答，但嘴角微微上扬。在这个死亡的世界里，也许找回记忆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找到值得信任的伙伴——即使那个伙伴恰巧是一把会说话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