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G清》

第一章 培养槽中的苏醒

缪木清睁开眼睛的瞬间，首先感受到的是液体。

粘稠的、微温的液体包裹着他赤裸的身体，像母亲的子宫，又像死神的拥抱。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发现液体正通过皮肤渗入体内，提供着生存所需的氧气。培养槽的玻璃外壁模糊地映出他的轮廓——一个苍白、瘦削的年轻男子，黑发如海草般在液体中漂浮。

"G-7号实验体，生命体征稳定，记忆清除完成度98.7%。"

冰冷的机械女声从某处传来。缪木清——如果他还记得这个名字的话——试图转动头部寻找声音来源，却发现后颈处传来一阵刺痛。某种植入物正在向他的神经系统输送指令。

"代号：乱G清。任务序列初始化中。"

记忆如退潮般从他意识中溜走。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为何会在这个装满营养液的玻璃容器中。唯一清晰的是刻入骨髓的杀戮本能，和那个即将成为他全部身份的代称——乱G清。

"倒计时开始，10，9，8..."

随着计数结束，培养槽的液体开始迅速排出。缪木清感到重力重新接管了他的身体，膝盖一软，跪倒在湿滑的金属地板上。他剧烈咳嗽着，排出肺中残留的液体，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防腐剂的气味。

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中。

"站起来，产品。"男人的声音像砂纸般粗糙，"你价值三千万，别让我觉得亏了。"

缪木清抬头，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毫无温度。他身后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枪口若有若无地指向他。

肌肉记忆先于意识行动。缪木清瞬间弹起，右手成爪直取最近那名警卫的咽喉。他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指尖在触及皮肤前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制止。

"啊——！"

剧痛从颈后的植入物爆发，瞬间流窜全身。缪木清蜷缩在地上抽搐，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

"基础战斗本能优秀，但服从性需要加强。"白大褂男子对着空气说道，显然是在记录，"准备进行首次任务测试。"

当缪木清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已经穿戴整齐——黑色高领毛衣，战术长裤，一双柔软无声的短靴。镜中的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相貌普通到令人过目即忘，唯有那双眼睛异常漆黑，像是两个通往虚无的洞口。

"这是目标资料。"白大褂——现在缪木清知道他是陈博士——递过一个平板电脑，"林氏集团安保主管赵瑞，今晚八点会出现在'红坊'夜总会。你的任务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让他消失。"

缪木清接过平板，大脑自动分析着屏幕上显示的信息：赵瑞，男，42岁，身高182cm，体重85kg，擅长近身格斗，习惯携带一把陶瓷匕首。照片上的方脸男人眼神锐利，太阳穴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为什么？"缪木清听见自己问道。这个问题似乎让陈博士有些意外。

"产品不需要知道为什么。"陈博士推了推眼镜，"你是一把刀，刀不需要理解它为何要刺入血肉。"

但缪木清发现自己无法停止思考。他隐约感觉这个问题很重要，就像黑暗中唯一的光点。为什么他要杀这个人？为什么他会在培养槽中醒来？为什么他记不起任何关于自己的事？

"记忆清除程序可能有0.3%的残留。"陈博士对助手低语，"不影响任务执行，但需要后续处理。"

助手点头，在平板上记录着什么。缪木清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轻微颤抖。

"出发前注射稳定剂。"陈博士命令道。

针头刺入颈动脉的瞬间，缪木清感到一股寒意流遍全身。所有疑问、犹豫和不安都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专注和冷静。现在，他只剩下一个身份——杀手乱G清。

第二章 红坊夜影

红坊夜总会位于城市最繁华的娱乐区，外表是家普通的高档俱乐部，实则是林氏集团洗钱和情报交易的重要据点。晚上九点，正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刻。

缪木清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混入人群。他的步伐轻盈得不似人类，每一步都精确计算，避开所有监控死角。音乐震耳欲聋，五彩灯光在烟雾中流转，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和欲望的气味。

目标赵瑞坐在二楼VIP区的环形沙发上，身边围着四名保镖。即使在这种放松的场合，他的姿态依然警觉，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缪木清在吧台点了一杯威士忌，借酒保递酒的瞬间将一枚微型监听器粘在杯底。

"...明天凌晨三点，码头见。"赵瑞的声音通过耳中的接收器传来，"确保货物安全，这次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老板还是不信任我们？"一个保镖问道。

"信任？"赵瑞冷笑，"干我们这行的，信任就是催命符。尤其是最近'归墟'的人越来越活跃..."

归墟。这个词像一把钥匙，在缪木清混沌的记忆中转动了一下。他隐约记得在培养槽中曾听陈博士提到过这个名称，但具体含义依然模糊。

计划需要调整。缪木清原本打算在夜总会洗手间解决目标，但现在他需要更多信息。他放下酒杯，走向二楼。

"先生，VIP区需要邀请函。"一名保安拦住他。

缪木清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赵主管叫我来的，说是关于明天码头的事。"他故意压低声音，"归墟相关。"

保安的表情立刻变了。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然后侧身让开："赵主管在等您。"

这是一个冒险的举动，但缪木清赌对了。赵瑞显然正在担心归墟的威胁，任何相关情报都不会放过。

当缪木清走近VIP区时，四名保镖立刻围了上来。赵瑞眯起眼睛打量这个陌生人："我不认识你。"

"陈博士向您问好。"缪木清微笑着说。

赵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拔出手枪，但缪木清的动作更快——他的右手如毒蛇般探出，食指和中指精准地戳在赵瑞的喉结上。这一击本应致命，却在最后一刻偏离了半寸。

因为缪木清看到了赵瑞脖子上的纹身——一个和他梦中反复出现的图案一模一样的青龙环绕匕首。

记忆碎片如闪电般劈开迷雾。某个雨夜，鲜血，同样的纹身，一个女人的尖叫...缪木清的动作出现了0.3秒的迟疑，这足够让最近的保镖扑上来。

战斗本能接管了身体。缪木清一个侧身避开攻击，手刀砍在保镖颈动脉上。第二名保镖拔出匕首刺来，被他抓住手腕一拧，骨头断裂的声音被音乐掩盖。第三名保镖的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墙上留下一个冒烟的弹孔。

缪木清抓起玻璃茶几砸在最后一名保镖头上，然后转身看向赵瑞——后者正试图从紧急出口逃走。

"那个纹身，"缪木清一把抓住赵瑞的衣领，"是什么意思？"

赵瑞的眼中闪过震惊："你不记得？你是他们的人！归墟的活死人！"

活死人。又一个陌生的词汇。缪木清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告诉我关于归墟的事。"他收紧手指，"还有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纹身。"

赵瑞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以为你在为谁工作？陈博士？"他咳出一口血，"我们都是棋子...G系列的第七个产品..."

一声枪响。赵瑞的眉心突然出现一个血洞，身体软绵绵地倒下。缪木清猛地回头，看到夜总会二楼对面，一个黑影正收起狙击枪。

警报声响起，人群开始尖叫奔逃。缪木清知道必须立刻离开，但赵瑞临死前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G系列的第七个产品...这就是"乱G清"代号的由来？

他避开蜂拥而至的保安，从厨房后门溜出夜总会。巷子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引擎已经启动。这不是计划中的撤离点，但缪木清别无选择。

车门无声滑开。

"上车。"驾驶座上的女人说道。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除非你想被回收销毁。"

缪木清犹豫了一秒，钻入车内。轿车立刻加速驶入夜色中。

"你是谁？"他警惕地问。

女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精致却冰冷的脸："你可以叫我林雨。至于我是谁..."她瞥了缪木清一眼，"这取决于你是谁，G-7。或者，你还记得缪木清这个名字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缪木清的大脑仿佛被闪电击中。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一个实验室，痛苦的尖叫，针管，还有那双在玻璃后注视着他的、充满悲伤的眼睛...

"停车。"他嘶哑地说。

林雨没有理会，反而加快了车速："现在停车你会死。陈博士已经启动了回收协议，所有G系列产品都会被强制召回。"

"什么是G系列？"缪木清握紧拳头，"赵瑞说的活死人又是什么意思？"

林雨沉默了片刻，然后做了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她抓起缪木清的手腕，用匕首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涌出，但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就是答案。"她低声说，"你不是完全的人类，缪木清。你是归墟用死人复生技术创造的僵尸化人——一个活死人杀手。"

车窗外，霓虹灯如血般染红了夜空。缪木清看着自己已经愈合的手腕，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不仅仅是一个代号为乱G清的杀手。

他曾是某个人。某个有过去、有记忆、有名字的人。

而现在，他要找回那个被夺走的自己。